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小城風雲 | 上頁 下頁 | |
七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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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讓我們知道。這是規定。」 「我會告訴你的,以便讓你給我寄工資支票來。」 查理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說:「要知道,我來這兒的路上發生了件奇怪的事。」 基思沒有吭聲。 查理說道:「我剛才在警察局停車,碰到一個叫佈雷克的值班中士……我問他是否知道你住在哪裡,他一下子變得有點怪怪的,開始向我問話。我的意思是,是我在問問題呀。對不對?他問我找你幹什麼。你能相信他會問這種屁話嗎?我還以為是又到了東德或什麼國家呢。這兒可以抽煙嗎?」 「可以。」 查理點上一支煙,將煙灰彈入杯子內。「於是,我琢磨起來。我是說,我是個間諜,對吧?反正曾經是個間諜。所以我想,也許這裡有人在找你麻煩,警察要保護你。或者也許你剛到達這裡就與警察打了招呼,告訴他們你曾是個特工,要他們一旦發現有人打聽你就先通知你。比方說,某個叫伊格爾的帶俄國口音的人。但看來並非如此。剛見到我時你神情驚訝,可知警察並沒有預先通知你。」 「查理,你這一行幹的時間太久了。」 「這我知道。我就是這樣推理的。我一出警察局,另一個警察就跟著我到我的汽車前。他是個粗壯的傢伙,自稱是警長,名叫巴克斯特。他問我去蘭德裡農場有何公幹。我不笨,並沒有簡單地說『關你屁事』,因為我想套出他的話來。這時我看出你與警察之間有過節,所以我亮了亮我的官方身份證,說我有政府公事。」 「你得學會怎樣少管閒事,查理。」 「我不是管閒事。不管怎樣,現在我擔心的是你,我是說,這些傢伙很怪,如同一部二級恐怖片裡的人物;在片子裡外星人佔據了整個小城,你還記得這部片子嗎?反正現在這個叫巴克斯特的傢伙老實了一點,問我他能不能為我做點什麼。我說也許可以。蘭德裡先生是從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署退休的,從那兒領取養老金。」查理和基思都被這個老笑話逗樂了。「蘭德裡先生又申請在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署的地方辦事處做一份非全日性工作,我來對他的背景進行調查,看他是否道德完美,是否為他的社區所接受。我反應很快,是不是?」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現在只能玩這種雕蟲小技了嗎?」 「你就得了吧。我十五年沒搞實戰了,真懷念它。反正,巴克斯特警長告訴我,蘭德裡先生好幾次觸犯了法律——就在街對面的廣場公園內——喝醉了酒,妨礙治安;擅自闖入學校的地產;在一個停車場阻撓警察執行公務。恫嚇、騷擾……還有什麼來著?我想就是這些了。他說他向你指出過你的反社會傾向,但你同他爭辯了很長時間。他建議不要雇傭你。他還說,該有人來檢查一下你到底是否有資格享受政府退休金。我看他不喜歡你。」 「我們從中學起就是對手了。」 「是嗎?看來還不止如此。他說他曾通過機動車管理局查過你的哥倫比亞特區牌照,卻找不到你的名字。這時,我對這位巴克斯特先生開始感興趣了。」他將煙頭扔進杯中。「到底怎麼回事,基思?除了中學時你們是對手這一點,還有別的什麼吧。」 「好吧。那麼,告訴你,聰明的傢伙,可以說是為了女人。」 「噢。」 「讓我也抽支你的煙吧。」 「當然可以。」查理把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他,問道,「你該不會是搞上了他的女兒吧?」 基思點上煙,吐了一口。「不,是他妻子。」 「對了。就是那個女人。我還以為你回老家來休養放鬆的呢。」 「我告訴過你,這是前提條件。」 「對。真浪漫呀。你他媽的瘋了嗎?」 「可能是吧。」 「好吧,我們可以把這個因素加進我們的方程式中。」 「說些讓人聽得懂的話。」 「那好。你要與她私奔嗎?」 「有這個計劃。」 「什麼時候?」 「星期六上午。」 「能等一段時間嗎?」 「不行。這裡火山快要爆發了。」 「我想也是。所以你將那把傢伙插在襯衫底下。」 基思沒吱聲。 查理問道:「她丈夫知道嗎?」 「他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你開車來時這個地方就戰火紛飛了。」基思接著說,「可他知道我和他妻子以前有舊情,很不高興,他限我在明天之前離開這個小城。」 「你會殺了他嗎?」 「不。我向她保證過不殺他。他們有兩個孩子。都在讀大學。」 「不過,他們跟他在一起生活很長時間了。他死了能給他們留下美好的回憶,又留下了人壽保險金,付學費的錢也有了。」 「查理,別再拿殺人開玩笑了。我已經受夠了。」 「那就換個詞兒,說『終結』。我們不說殺人,但說到它總得開開玩笑吧,否則就太醜惡了。」他接著說,「如果這傢伙自殺了或發生了事故,你的生活不就輕鬆多了?我反正也不喜歡他。」 「他不符合我們所說的『終結』的要求。」 「他有沒有用人體傷害威脅到你?」 「可以算吧。」 「那不就得了?他符合『終結』規定的第五款。」 「也符合《舊約》裡的第一誡。」 「你懂了。嗨,你既然必須做一件事,那就去做吧,其實,如果你們來華盛頓居住,你們不會有事的,她會喜歡上首都的。」 「但不會喜歡在那裡住上五年,她是個鄉下姑娘,查理。」 「我想同她見見面。」 「可以。」基思掐滅了煙蒂。 查理說:「你今天下午要同我一起乘兩點一刻的班機回華盛頓,這你知道,是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是毫無辦法的,基思。相信我。可我寧願把你去華盛頓當做給我的一個人情。不是因為你欠我一個情,而是那樣一來我可以欠你一個情。」 「這種鬼活不該帶進屋裡來。」 「你一定得去華盛頓,幫我一個大忙。我不能回去向國防部長報告,說我沒法把你弄來見他和總統。如果那樣,上帝啊,將來五年我將會被派往冰島,在那裡數五年雷達的光點,而我妻子也會跟像你這樣的人私奔的。」 「別說了。」基思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說,「他們做事應當依賴我們對政府的忠誠,可現在卻更多地依賴我們之間的朋友義氣,對吧?」 「如今也只有這一套才行得通。」 「你不覺得受人利用嗎?」 「當然覺得。受人利用,工資過低,不受賞識,不被需要。你說得對,危險過去了,而我們……那順口溜怎麼說來著?『危險過去了,錯誤糾正了;老兵沒用了,戰士靠邊了。』」 「這就是了。」 「那又怎麼樣?誰給錢就給誰做事。」他望著基思。「要知道,夥計,我有時感到自己像是一個剛贏了一場大賽的橄欖球隊隊員。現在對方球隊回家去了,觀眾席空了,我們卻還在黑暗中與虛無打球。」他默默地坐了片刻,基思可以看出查理·阿代爾也在經歷著他自己的良知與自尊的小小危機。但對查理這樣的人,什麼事你都說不準。 查理抬起了頭。「接見定在明天上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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