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小城風雲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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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那就是我看到你愚不可及時會這樣生氣的原因。」 「我也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聰明的傢伙會接受激進派的全套鬼話,卻不動腦子。」 「我沒有全盤接受,基思,但我進行了宣傳。」 「可怕。我看見整個國家到處都有人宣傳這一套。」 「沒錯。不過,你也沒多考慮就接受了全套愛國主義的鬼話。」 「打那以後,我明白了許多。你呢?」 傑弗裡點點頭。「我也明白了不少。噯,政治談得夠多的了。再談下去我們非得打一架不可。說說你的事怎麼樣?你為什麼要回來?」 「噢,我被解雇了。」 「在哪兒被解雇的?你還在軍隊裡嗎?」 「不。」 「那麼誰解雇你的?」 「政府。」 傑弗裡瞥了他一眼,兩人都沉默了。 基思看著雨水滴落在田地裡。坐在一個大門廊裡觀賞麗景別有一種滋味,他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滋味了。 傑弗裡問道:「你結婚了?」 「沒有。那你和那姑娘結婚沒有……?就是你在高年級時搞上的那個長髮拖到屁股的嬉皮士?」 「她叫蓋爾。是的,我們結婚了。現在還在一起過日子。」 「真有你的。有孩子嗎?」 「沒有,世界人口太多了。我們在為控制人口出一份力。」 「我也是。你們住哪兒?」 「這兒。實際上,大約兩年前就搬回來了。我們在博靈格林住了幾年。」 「我聽說了。那麼後來呢?」 「噢,我們倆都獲得安提阿學院的獎學金,後來又都受聘在那兒教書,直到退職。」 「我想,如果我在大學裡再待上一年的話,我的腦子一定會爆掉的。」 「大學並不適合每個人,」傑弗裡承認說,「政府也不適合每個人。」 「不錯。」 「我說,你回來之後見過安妮嗎?」 「沒有。」基思又開了一罐啤酒。 傑弗裡注視著他的老朋友兼老同學,基思感覺到他的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最後,傑弗裡說道:「你不會還在為你們倆的事摘得神魂顛倒吧?」 「不會。」 「我碰到過她幾次。我不斷問她是否有你的消息,她說沒有。想來真奇怪,我們大家曾經都是那麼親密……我們曾以為那段日子永遠不會結束……」 「我們知道會結束的。」 傑弗裡點點頭說:「我曾請她開車路過時順道來我家,同我和蓋爾喝一杯,可她總是敷衍我。起初我感到很不高興,但後來我得知一點她丈夫的情況。他是本地的警察頭子——你知道吧?總之,我在『慈善互助會』舉行的一次醫院募捐會上見過他們夫妻倆。安妮迷人極了,但她的納粹丈夫卻緊緊盯住她,好像他就要逮捕一名毒品販子似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個暴君越來越生氣,因為她在和男人們說話——已婚的男人,天哪,都是些醫生、律師以及諸如此類的人物。她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舉,而他本該為自己的賢內助應酬一屋子的人而感到興奮——天曉得,他需要良好的公共關係,而且越多越好。總之,他抓住她的胳膊就帶她離開了。就這樣走了。噯,我也許是個社會主義者、一個平等主義者,可我也是個自命不凡的人。當我看見一個有教養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忍受那樣的粗暴對待——你去哪兒?」 「盥洗室。」 基思走進盥洗室,洗了臉。他照了照鏡子。的確,他的基因好,這使他看上去與他在大學時拍的照片差別不大。相反,傑弗裡卻變得幾乎認不出來了。不知安妮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傑弗裡一定知道,但基思不打算問他。反正不管她是什麼樣子,對他來說都一樣。他回到門廊上坐下。「你是怎麼知道我回來的?」 「噢……蓋爾聽別人說的。誰說的記不得了。」傑弗裡回到原來的話題上。「她看上去很好。」 「蓋爾嗎?」 「安妮。」傑弗裡咯咯一笑,說道,「我想慫恿你去與她重溫舊情,基思,但那個狗雜種會殺了你。」他補充說,「他明白,得到她是憑運氣,他不願意失去她。」 「看來安提阿學院是平民政治家的搖籃。你在那裡正合適。」 「嗯……我想是這樣。我和蓋爾在那裡過了幾年不錯的日子。我們組織了抗議活動和罷工運動,還搗毀了城裡的徵兵站。真帶勁。」 基思笑了。「好極了。我在前方屁股都要打穿了,而你們卻在嚇跑我的接替者。」 傑弗裡也笑了。「那不過是一陣子的事。我希望當時你能跟我們在一起。老天,我們吸了那麼多大麻,數量加起來足以砸死一群大象;我們跟半數的研究生和教師睡過覺;我們——」 「你的意思是你們跟別的人上過床?」 「當然。你當時在叢林裡,錯過了一大攤子事兒。」 「但是……嗨,我是個農家子弟……同你們在一起的那些人結過婚嗎?」 「是的,可以這麼說。不過,噢,當時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有多方面的原因——住房問題、福利問題,諸如此類。這樣做實際上是在逃避現實——還記得這個詞兒嗎?但我們相信性自由。蓋爾到現在還聲稱她創造了那句格言:『上床,別上戰場。』她說,那是一九六四年。她是在夢中獲得靈感的。那也許是吸毒所致吧。」 「為這句格言得請一個版權律師了。」 「不錯。總之,我們拋棄了所有中產階級的價值觀與情感,背叛了宗教、愛國主義、父母雙親以及其他的一切。」他把身體俯過來對基思說道,「大致來說,當時我們心理上不正常,可很愉快,而且我們的確相信那一套。不是全部相信,但是足夠多了。我們真的痛恨那場戰爭,真的。」 「是啊。我也認為它不是什麼好事。」 「得了吧,基思。別言不由衷了。」 「對我來說那不是政治,而只是一場哈克貝利·芬式的真槍真炮的歷險而已。」 「但有人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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