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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今晚5點前給我電傳一份初步報告來。迪納會給案子編上號碼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森希爾小姐最好退出本案。」

  「你為什麼不想讓她參加此案的調查?」

  「我們都不喜歡對方。」

  「你們從未合作過。你們互相不喜歡的原因是什麼?」

  「卡爾,我記得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你保證過不把我們倆同時分配到一個案子中,那她現在為什麼還要參加?」

  「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保證。部隊的需要才是最重要的。」

  「很好。你今天重新給她分配任務,就是最好地體現了軍隊的需要,因為她在這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等一下。」

  我只好等著。卡爾這個人並不特別敏感,而且很難對付。我真希望他能變得更有人情味。

  「保羅?」

  「是我。」

  「我剛才接了森希爾小姐的電話。」

  我猜就是她。我說:「她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告訴了她,你不願和她一起工作。她說你是歧視她的性別、年齡和宗教信仰。」

  「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信仰什麼宗教。」

  「這可是對你的一次嚴厲指責。」

  「我不是跟你說過嘛,這是個人的事情。我們兩人合不來。」

  「據我所知,你們在布魯塞爾時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見你的鬼,卡爾。「你想讓我把事情都講出來嗎?」

  「不必了。去年我已經聽別人講過了,而且一分鐘前森希爾小姐也講清楚了。我相信我們的軍官都會恰當地處理自己的私生活。我並不要求你獨身,只希望你能謹慎一點,不要做一些不利於你自己,也不利於部隊和你的任務的事。」

  「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很好。記住你是一名職業警官。我希望你能大度一些,和森希爾小組建立一種職業上的合作關係。就這樣吧。」

  「是,長官。」我又問他:「她結婚了嗎?」

  「這與你還有什麼關係嗎?」

  「是有一些個人的考慮。」

  「你們兩人在這個案子了結之前都不許談私生活。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把你那個怪誕的重演方案跟她講了嗎?」

  「那是你的事。」卡爾·古斯塔爾掛斷了電話。我坐了一會兒,考慮起自己的選擇來。我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繼續執行任務,二是辭職。實際上我從事這個工作已經二十多年了,我可以隨時提出辭職,仍可得到一半的薪水,而且從此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結束軍事生涯有幾種不同的方式。大多數人在最後一年左右的時間裡揀一些比較安全的案子去辦,慢慢地自然也就隱退了。也有一些軍官在軍隊裡工作得時間過長,又沒自動隱退,就被悄悄地辭退了。只有少數人能帶著一身榮耀隱退。再就是那些為了最後時刻的那份榮耀而奔命的人,結果卻不小心闖進了火海。人生最重要的是要抓住時機。

  拋開事業上的考慮,我如果從這個案子中退出來,那它會永遠使我不得安寧。現在真是進退兩難,其實如果卡爾讓我放棄此案的偵破工作,我還不知道自己會說或者會做什麼呢。卡爾就是這樣一個專門和人對著幹的傢伙,因為我說不接這個案子,結果這個案子還是歸了我。我說了不要辛西婭參加,辛西婭也成了我的搭檔。卡爾並不像他自己想像的那麼聰明。

  我的新辦公桌上放著安·坎貝爾上尉的個人簡歷和病歷。我先翻看了一下個人簡歷,因為它包括了一個戰士的軍事生涯,肯定很有意思,很有啟發性。簡歷是按年代順序寫的,安·坎貝爾是12年前進西點軍校學習的,畢業時屬￿班級前10%的學生,所以按規定她能享受30天的假期。之後,接她自己的要求,她被分配到了亞利桑納州的瓦兵卡堡,擔任軍事情報官員訓練課程,後來又在喬治城讀了研究生,取得了心理學碩士學位。之後,她申請讀了實用性課程心理戰術。她先在布萊格堡的肯尼迪特種戰術學校完成了所有必修課,參加了第4心理訓練隊,又從那兒去了德國,後來又回到布萊格堡,再後來去了海灣,進了五角大樓,最後到了哈德雷堡。

  她的工作效率報告一看就非同一般,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我找到她的智商測驗結果,她是屬￿軍隊裡的2%的天才之列。從我過去的經歷中得知,這2%的天才一般都是殺人案中的嫌疑犯,一般說來,天才對那些招惹了自己或者妨礙自己的人都不能容忍,而且總以為他們不必遵守那些人們都遵守的法規。這些人經常不愉快而且缺乏耐心,他們甚至可能成為反社會的人,有時候還可能心理變態。心理變態者常把自己看成法官或者陪審團成員,或者劊子手。他們到了這一步也就到了和我打交道的時候了。

  可是現在,我正研究的這個天才不是殺人犯,卻是被害者,也許這個事實在本案中毫無意義。但是直覺告訴我,安·坎貝爾被害之前肯定傷害過別人。

  我直接把她的病歷翻到了最後一面,因為如果有精神方面的記錄,肯定會寫在那兒。我果然找到了一份心理分析報告,是她進西點軍校體檢時的記錄。報告上寫著:

  此人目的性很明確,很聰明,適應力強。從兩小時的面談和測試結果中看不出有專橫的表現,也沒有幻覺紊亂、情緒紊亂、渴望紊亂、性格紊亂和性紊亂的跡象。

  報告的最後一部分寫著,沒有明顯的心理問題會妨礙她完成美國軍事學院的課程。安·坎貝爾是個很正常的18歲美國姑娘。不管這話在20世紀後期的美國意味著什麼,總之,一切正常。

  但心理病歷中還有幾頁報告,寫得很短,時間是在她上軍校三年級下半學年期間。當時,她被命令去做心理檢查。是誰下的命令和命令的原因都沒有記錄。心理醫生韋爾斯寫道:

  軍校學員坎貝爾被推薦來此進行心理治療或者心理分析。她說:「我什麼問題都沒有。」她不合作,但還沒達到要我向她的上司報告的程度。在每次大約兩小時的四次談話中,她都反復強調說她只是太累了,體力訓練和學術訓練壓力太大,又擔心考試成績,總之是疲勞過度。這些對於一二年級的軍校學員來說,是很普通的事,但對三年級的學員來說就很少見了。我問她,有沒有別的事情,比如說愛情糾葛或家庭問題,那也會導致這種疲勞和壓力感。她向我保證,家裡都很好,她本人在本地或其他地方也沒有愛情糾葛。

  我看得出她的體重明顯偏低,而且注意力明顯不集中。總而言之,一副很壓抑、很憂慮的樣子。在談話期間,她哭過幾次,但每一次都很快地控制住了,並向我道了歉。

  有好幾次,她差點說出一些超越了一般軍校學生所能說出的抱怨詞語,但每次沒等講出就停住了。有一次,她說:「我去不去上課都無所謂,我在這兒幹什麼都無所謂。反正他們總得讓我畢業。」我問她那是不是因為她是將軍的女兒。她回答說:「不是的。因為我幫了他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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