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將軍的女兒 | 上頁 下頁


  「這麼說憲兵司令部大樓現在還挺擁擠呢。不過,這辦法不錯。」

  肯特把車停在吉普車和紅色野馬牌汽車之間。此時天已經大亮了,我看到了守衛現場的6個憲兵——4男2女,分站在各個角上,把現場包圍起來。路的左邊是一個露天看臺,座位都面朝著步槍射擊場。軍隊上前線之前就是在這裡操練的。在左邊的看臺上坐著一個穿著牛仔褲和風衣的女人,她正在一個小本子上急速地寫著什麼。我和肯特下了車,他對我說:「那是森希爾小姐。」他把「小姐」說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我不要犯性別上的錯誤。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他提醒。我問肯特:「她怎麼會在這兒?」

  「是我打電話把她叫來的。」

  「為什麼?」

  「因為她是個辦強姦案的律師。」

  「可被害人已經死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律師。」

  「是這樣,」肯特解釋說,「森希爾小姐也負責調查強姦案。」

  「是嗎?那她在哈德雷堡做什麼?」

  「你聽說過一個叫尼利的女護士的事嗎?」

  「只在報紙上見過。難道這兩個案子之間還有什麼聯繫嗎?」

  「沒有聯繫。尼利一案的罪犯已在昨天落網了。」

  「昨天什麼時間?」

  「大約下午4點,是森希爾小姐將罪犯捉拿歸案的。5點鐘我們就審出了口供。」

  肯特又補充說:「本來森希爾今天還有別的任務,但她自願留下來辦這個案子。」

  「我們很幸運。」

  「是的,這類案子需要女人參加。況且森希爾的工作是很出色的。我見過她工作時的樣子。」

  我留心觀察了那輛紅色的野馬牌汽車,可能是辛西婭的,車牌和我的私人汽車一樣,也掛著弗吉尼亞的牌照。由此可以斷定,她也是在福爾斯徹奇供職,和我一樣,現在也是在外邊辦案。然而,命運並沒安排我們在家鄉見面,卻讓我們在異地他鄉,而且是在這種場合下相見了。既然是命運的安排,便不可避免了。

  我又向步槍射擊場掃視了眼。現在還是清晨,射擊場的上空籠罩著一層薄霧,土路邊上有許多靶子,都是些用纖維板製成的假人。這些假人個個身挎步槍,面容醜陋不堪。這種生動的靶子取代了那種古老的輪廓靶。在我看來,這種變化的原因,可能是要給射手們提供一種真切的臨敵感。但就我過去的經驗來看,只有真正上了戰場並開始殺人後才能真正產生這種臨敵感。靶子畢竟是靶子,第一排士兵開始射擊前,假人身上經常落滿鳥兒,這就影響了它們的真實感。

  當年我在步兵營訓練的時候,射擊場還是光禿禿的一片,什麼植物也沒有,看上去跟沙漠差不多。而現在這裡種上了各種各樣的草木,使射擊場綠意盎然,幾乎看不到戰火的痕跡了。我對面大約50米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像靶,周圍長滿了雜草。它的兩邊分站著一男一女兩個憲兵。在人像靶腳下躺著一具屍體。

  肯特上校說:「這傢伙准是有毛病。」他怕我不明白,補充道:「他單單選擇了這個地點作案,好讓那個醜陋的人像一直低頭看著她。」

  要是這個人像能說話就好了。我轉身向四周看了看,看到在指揮塔和看臺之間有一個廁所。我對肯特上校說:「你們沒搜索一下附近有沒有別的受害者?」

  「沒有……嗯……我們只是不想破壞現場。」

  「可能還有別的人遇害,也許已經死了,也許還活著,正需要搶救。手冊裡不是講過嗎?救人第一,證據第二。」

  「是的……」他四周環視了一下,命令一個憲兵中士:「馬上吹號叫富勒姆中尉帶全排士兵和警犬來。」

  中士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看臺上有人說道:「我已經通知過了。」

  我抬頭看了看森希爾,對她說:「謝謝。」

  「不必客氣。」

  看來不理她是不可能了。我轉身向射擊場走去,肯特在後面跟著。

  走了一會兒,肯特的步子越來越慢,漸漸落在後邊。兩位憲兵此時正稍息,眼睛不再盯著安·坎貝爾躺著的地方,開始向四周觀望。

  我在離屍體幾英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只見死者仰面躺在地上。肯特說得不錯。她全身赤裸,只在左腕上戴著一隻運動表。離屍體幾英尺遠的地方有一件頗時髦的內衣——她的乳罩。她的軍裝不在現場,靴子、頭盔、槍和槍套都不在現場。更有意思的是,安·坎貝爾被四肢分開地固定在地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綁在樁子上。用來捆綁的繩子是綠色的尼龍繩,樁子是綠色的乙烯塑料棒,都是軍隊用的。

  安·坎貝爾30歲左右,身材很好。儘管她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是認出了她。她的臉很漂亮,輪廓分明。一頭濃濃的棕色秀髮披在肩上,頭髮的長度可能比軍隊規定的要多出幾英寸,但現在這已不算是什麼問題了。

  纏在她脖子上的尼龍繩跟手上和腳上的尼龍繩同樣粗細,但脖子上的繩子沒有勒進肉裡。罪犯把她短褲的一條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墊在繩子底下。在場的人中只有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辛西婭來到我身邊,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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