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拂曉之前,我們動身回海灘。

  風暴已經過去,直升飛機和巡邏艇都還沒有出來,我們重新裝上剪床栓,將捕鯨船開到克裡斯遊艇附近。然後我把捕鯨船的自動排水塞子拔掉,讓小船自己沉沒。接著我們乘坐著托賓的豪華遊艇到綠港,給麥克斯打了個電話。他開車去碼頭接我們,又把我們送到警局總部。我們在那兒沖了淋浴,穿上運動衫和暖和的襪子。一位當地的醫生給我們做了體檢,開了些抗菌素,建議我們吃些熏肉和雞蛋,聽上去很不錯。

  在麥克斯的會議室裡用過早餐後,我們向他作了詳細彙報。他時而驚訝,時而難以置信,時而惱怒,時而高興,時而感到嫉妒,時而又感到放鬆,繼而又焦慮起來,如此這般,不一而足。他不斷地問我們:「奇德上校的寶藏?你們確信與這有關?」

  我吃第二頓早餐時,麥克斯又詢問道,「因此,這麼說,只有史蒂文斯知道寶藏的下落?」

  我答道:「我想是這樣。」

  他注視著我,又盯著貝思說:「你們不會瞞著我,對吧?」

  我答道:「我當然會。要是我們知道二千萬美元的金銀珠寶在哪兒的話,麥克斯,你將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可事實上,那些東西又不見了。」我補充道,「可是,我們知道的確有寶藏,而且史蒂文斯暫時佔有過一段時間。所以,也許警察或者聯邦特工能有幸找到它。」

  貝思又補充道:「寶藏造成這麼多的人命,我想真應該詛咒它。」

  麥克斯聳肩答道:「不管該不該詛咒,我要找到寶藏。」他又說,「為了歷史的緣故。」

  「絕對應該。」

  可是麥克斯似乎對我們所說的一切總不能相信和理解,總是不斷地重複他已經得到答案的問題。

  我對他說:「如果我們執行任務之後的彙報正在變成一種審訊的話,我要麼得打電話給自己的律師,要麼就揍扁你。」

  麥克斯強作笑容道:「對不起……這事有點動人心魄……」

  貝思說:「那就謝謝我們工作幹得不錯吧。」

  「謝謝。」麥克斯對我說,「我很高興雇了你。」

  「你解雇過我。」

  「是吧?忘記它吧。」他又問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說托賓已死了嗎?」

  「嗯……我走時還沒有……我是說,我想我本該強調一下說你需要給他叫醫救治療的。」

  麥克斯看了我一會,接著問道:「這間地下室究竟在哪?」

  我告訴他盡可能多的尋找路徑的方法,很快麥克斯就去打電話了。

  貝思和我在會議桌的兩端對視了一眼,我對她說:「你會成為一名好偵探。」

  「我現在就是。」

  「對,現在就是。我該怎麼償還你救我的這條命呢?」

  「一千美元怎麼樣?」

  「這就是我的生命所值?」

  「那好,五千。」

  「今晚一塊吃晚飯怎樣?」

  「約翰……」她看看我,若有所思地朝我笑道:「約翰……我很喜歡你,可是……這太……複雜……太……我是說死了這麼多人……還有愛瑪……」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

  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我接聽道,「好……我會告訴她。」放下話筒我對貝思說,「女士,你們縣的轎車正在外面等你。」

  她站起來向門口走去,又轉身對我說:「月內給我打個電話好嗎?願意給我打嗎?」

  「當然願意。」但是我知道我不會打的。

  我們四目相對,我眨了一下眼,她也回應了一下;我又做了個飛吻,她也一樣。接著貝思·彭羅斯轉身離去。

  過了幾分鐘,麥克斯回來對我說,「我打電話到普拉姆島,和肯尼斯·吉布斯通了話。記得他嗎?史蒂文斯的助手。安全人員已經發現他們的上司死了。吉布斯先生似乎並不那麼悲傷,甚至有些好奇。」

  「永遠沒有人會對突如其來的晉升機會不死死盯住。」

  「對。另外,我叫他去地下彈藥庫裡尋找托賓,對吧?」

  「對,記不住是哪間屋子,裡面太黑。」

  「是的。」他又思索片刻說:「真亂透了!又得做一大雄文件工作——」他朝屋子裡看看,又問我,「貝思呢?」

  「縣警局來車接走了。」

  「噢,那好……」他又告訴我,「我剛接到紐約警察局的官方傳真,叫我找到你然後監視你直到他們中午來這。」

  「好了,我就在這兒。」

  「你打算趁我不備時溜走嗎?」

  「不會。」

  「許個諾,要麼我就得把你送到帶柵欄的屋子裡去。」

  「我許諾。」

  「好吧。」

  「把我送回家吧,我需要吃飯。」

  「那好。」

  他走開叫來一個穿制服的官員,原來是我的老搭檔鮑勃·約翰遜。他把頭伸進屋裡問我:「要搭車?」

  「對。」

  於是我跟他出去,他把我送到哈裡叔叔家。我穿上幾件上面沒有「南侯德鎮警局」字樣的好衣服,然後取了瓶啤酒坐在後廊上,一邊看著天空逐漸晴朗,海灣漸漸風平浪靜。

  天空現在幾乎是一片湛藍,暴風雨已將污穢清掃一空,空氣也清新不少。這樣的天空一定只有在一百年前才能看到,後來就有了狄塞爾內燃機車、卡車、汽車、輪船、油爐和草坪割草機,還有化學藥品、除蟲劑以及那些遍佈在我們周圍的東西,鬼知道是些什麼物質。

  草坪被暴風雨弄得狼藉一片。房屋尚好,雖然斷電了,啤酒無法冷凍,還有一個「好消息」——留言機也打不開了。

  我想自己應該像對麥克斯承諾的那樣等待紐約警察局的人,但我叫了輛的士跑到河頭火車站,然後坐火車去了曼哈頓。

  我回到東72條街的公寓後發現過了這麼多月,留言機裡最大容量地存儲了三十六條信息。

  女清潔工把郵件堆放在廚桌上,足有十磅重。

  從賬單和雜物裡面找到最終的離婚證書,我用吸鐵石磁頭把它粘到電冰箱上。

  我正打算不再翻譯這堆沒有價值的郵件,這時一個樸素的白色信封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封信是手寫的,發信人地址正是戈登夫婦的住所,但郵戳上標著印第安那。

  我打開信封,取出三張格子紙,每張紙正反面都寫滿了整潔的藍墨字跡。我開始讀信。

  「親愛的約翰,你讀這封信時,我們或許已經死了——因此,就從墳墓裡向你問好吧。」

  我放下信,走到冰箱邊拿出一瓶啤酒,對自己說:「從行屍走肉的陽間向你們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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