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36

  托賓似乎並不急於露面,我一邊聽著雨滴的聲音一邊等待著。過了一會,我幾乎以為就我一個人,但仍然感覺到屋裡還有一個人,一個惡人的存在。的確如此。

  我非常緩慢地將右手移到腰際,抽出那把制革短刀。

  托賓當然知道這就是我,我也知道那就是他,而且是他領我來到這兒,打算讓我葬身於此。

  他也知道只要他挪動一下位置、發出一點聲響,或者按一下手電筒,我都會開槍。而且也懂得黑暗中他的第一槍頂好是最准的一槍。因此我們都站著沒動,如同貓和老鼠。只要你願意,每個人都在想找出誰是貓。

  這個小刺頭有著鋼鐵般的意志,我也行。我打算必須的話就在這兒站上一星期,他也會一樣。聽著外面的風雨聲,我避免向上面天花板的開口處仰視,那樣會毀了我已經習慣了的夜視能力。

  我站在潮濕和呈洞穴狀的房間裡,任憑襪底的寒意陣陣襲來。我裸露的雙臂以及胸膛和後背也承受著刺骨的寒冷。一陣咳嗽就要襲來,我使勁憋了下去。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也許多一些。托賓現在一定懷疑我是否會悄悄退出去。我正處在托賓和我身後的地道出口之間。所以如果他失去冷靜我懷疑他可能想從這邊沖出去。

  終於,托賓眨了一下眼睛,這是個比方。他向遠處牆上扔了塊混凝士之類的東西,響聲在廣闊的彈藥庫間回蕩,這一招把我嚇了一跳,但還不足以讓我拔出手槍。弗雷德裡克,你玩這愚蠢的詭計。

  這樣我們在黑暗中彼此對峙,我努力想透過黑暗聽到他的呼吸聲,嗅到他的恐懼。我想我看到他眼裡閃爍的光亮,或許是屋頂缺口微弱的光線反射在鋼材上的光亮。光亮是從我的左邊發出的,可黑暗中無法判斷距離。

  我意識到自己的刀也可能會反光,所以向左移了移,避免頭頂上方暗淡的光源。

  我又試著去看剛才的光亮,但已不見了。如果我再看到它一次,我想我一定會沖上去,用力戳、砍、擋、刺一番,直到真正刺進他的骨肉。我得繼續等待。

  可我越是盯著自己認定的發光體看,自己的眼睛就越是不聽使喚。我看見這些近似磷光的斑點在自己的眼前跳動,接著轉換形式變成了張著嘴巴的頭顱。哇,簡直是在談暗示的威力。

  現在很難平靜地呼吸,因此如果沒有頭頂上的風聲和水聲,托賓肯定已經聽見我,我也能聽見他。這時又一陣咳嗽襲來,我還是努力壓了下去。

  我們都在等待,估計他知道我是孤身一人,而且他知道我至少有一支手槍。我確信他有一隻槍,但不是那支殺害湯姆和未迪的點四五口徑式手槍。如果他帶著一支來福槍,那麼當他意識到約翰·柯裡跟蹤而來時,他肯定很想在空地裡選擇安全的距離將我射殺掉。無論如何,來福槍在這裡並不比手槍強,可我沒有想到他竟有支獵槍。

  獵槍射擊的轟鳴聲在這間封閉的屋子裡簡直震耳欲聾,我幾乎大吃一驚。可我一旦意識到自己沒有被打中,大腦一旦記住了爆炸的方向——大約在右邊十英尺外——在托賓還沒來得及準備開第一槍時,我就朝看到的槍口閃光的地方射出了最後一顆子彈。

  我丟掉手槍,向前沖去,盲目的戳刺一通,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也沒有絆到地板上的屍體。很快刀子刮到了牆壁,我站在那兒頓時呆若木雞。

  這時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猜你只留下一顆子彈。」

  我當然沒有回答。

  那聲音又說:「回答我。」

  我回頭慢慢轉向說話的托賓。

  他說:「我想我聽到你把槍丟在了地板上。」

  我意識到他每次都是邊說邊走,真聰明。

  他又說:「借著頭頂上洞口的光亮我能看見你。」現在我注意到剛才撲向獵槍響聲使自己暴露在暗淡的光線之下。

  托賓仍然邊走邊說:「如果你還這樣畏畏縮縮,我就殺死你。」

  我不懂他為什麼沒有開槍,但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抓住這個機會,我立即從牆邊離開,罵了聲:「弗雷德裡克,滾你的。」

  突然一陣光亮罩在我身上,我意識到他在我周圍來回移動,現在正用電簡照住我。托賓說:「不許動,否則我要開槍了。不許動!」

  我只好站在那裡,背對托賓。他一邊用電筒光照著我,一邊將一支看不到口徑的獵槍頂住我的屁股。我讓刀子緊靠身體,防止他看到,但托賓又說:「將雙手舉過頭。」

  我讓刀子滑人腰帶,雙手舉頭,仍然背對他。

  他說:「我要你回答幾個問題。」

  「然後就放掉我。對嗎?」

  他笑道:「不,柯裡先生。你就要死,但先得回答我的問題。」

  「滾你的。」

  「你不想失去什麼,對嗎?」

  「只是不想失去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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