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三一


  我進到艙頭,將喝進去的海水吐了一些到馬桶裡,又把手上臉上的鹽分洗淨,最後回到艙裡。我坐在一張板床上,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啜幾口啤酒。從手臂到肩膀,從大腿到臀部,我渾身疼痛。胸腔依舊喘息不定,只是胃裡感覺好一些。我盯著地圖看了一兩分鐘,又到餐櫃冰箱裡取了瓶啤酒,連地圖一塊帶到了船舷上。

  貝思在暴風雨中駕駛得不錯。正如我所說的,避難島下風向的暴風雨並不太大。波浪還是那麼洶湧,但容易辨認。只要這個島嶼遮護著我們,海風也不會太大。

  我向地平線望去,能看到這條安全航道盡頭兩塊陸地的黑色輪廓。我對貝思說:「我掌舵,你拿著地圖。」

  「好吧。」她敲著地圖說,「前面一段航道有些複雜難行,你得緊靠著長灘洲燈塔的右邊行駛。」

  「沒問題,」我答道。互相交換位置時貝思從我身邊走過,她朝船尾瞥了一眼,突然驚叫了一聲。

  我以為又是巨浪引起的反應,把好方向盤後我才很快地回頭看了一眼。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隻大型豪華遊艇,準確地講是克裡斯工藝的遊艇,再詳細些就是「金秋」號。它離我們船尾不到二十英尺遠,航向一致,而且在不斷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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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思像是被赫然出現在眼前的幽靈似的大船催眠術般地鎮住了。

  我也十分驚訝,我是指暴風雨的呼嘯聲和船上發動機的轟鳴聲使我沒能聽見後面的船聲,而且克裡斯遊艇很難被發現,行進時也沒有開燈。

  不管怎樣,托賓業已向我們包抄過來。我能想到的便是「金秋」號的船頭怎樣牢牢地粘住「桑德拉」號的船尾———個極具弗洛伊德色彩的意象。

  看來我們快要沉船了。

  托賓意識到我們已經發現他,於是打開他的呼號喇叭,大聲叫道:「你們他媽的滾開!」真了不得。

  我猛推節氣閥,拉大我們和他的船距,他知道難以超過「方程式303」,即便在這樣的水域。他繼續用粗話招呼我們:「你們滾開!去死吧!去死吧!」

  弗雷德裡克的嗓音有幾分沙啞,或許是傳話電流的失真作用。

  貝思拔出她的九毫米格洛克手槍,蹲在椅子後面開始在椅背上瞄準,我想她應該開槍,可她沒有。

  我扭頭看著克裡斯遊艇,托賓不在外面的艇橋上,大概在甲板艙裡,那裡還有一整套控制系統。我注意到艙房輪舵一例用鉸鏈連著的擋風玻璃正在升起。更有意思的是,弗雷德裡克船長把頭伸到窗外,右手端著來福槍,我推測他是用左手掌握方向盤。他的右肩靠著窗框,來福槍正對著我們。

  好了,現在我們就在沒有燈光的黑暗中冒著大風大浪的惡劣天氣駕駛著兩隻快艇狂奔。我猜這或許也是托賓為什麼還沒有開火的緣故。我向貝思大喊:「開兩槍。」

  她回頭叫道:「他不開槍我不能開槍。」

  「快他媽的開槍。」

  貝思開了幾槍,一下子打光了十五發,我看到托賓旁邊的擋風玻璃被打碎了,而且也注意到托賓不再倚在窗戶上拿著來福槍。我告訴貝思:「幹得好!」

  我把十五發子彈砰地一聲推進槍膛,又瞄準了豪華遊艇。

  我繼續一邊注意控制方向盤一邊不斷回頭瞥幾眼。海面航行條件越來越糟。這時突然托賓出現在窗口,我看見來福槍口閃出一道光亮。「蹲下來!」我叫道。來福槍閃了三下,我聽見一發子彈重重地打到儀錶板上,另一發擊碎了風屏。貝思也回擊了幾槍,比上一回慢而穩。

  我知道我們比不上他來福槍的準確性,因此將發動機開到最高擋,乘風破浪,遠離克裡斯遊艇而去。現在相距大約六十英尺,互相也看不見。我聽見他的呼號喇叭劈啪作響,暴風驟雨的海面上又響起他虛弱無力的聲音:「你們快滾開!你們會淹死的!是逃不過這場暴風雨的!快滾開!」

  聽上去不再像我認識的那位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紳士,儘管我並不喜歡他。他已經把外表的假一套扔掉了。

  「你們死定了!他媽的你們都得死!」這個剛剛殺死我愛人的傢伙如此嘲弄我,令人十分惱怒。我對貝思說:「這個雜種真該死。」

  「約翰,不要讓他激怒了你,他知道他完蛋了,已經徹底絕望。」

  他絕望?我們情況也不很妙。

  無論如何,貝思面對船尾,保持著開槍的姿勢,試圖把她的槍放在椅背上。她對我說:「約翰,轉個大圈繞過去,我們到他後面去。」

  「貝思,我可不是約翰·保羅·瓊斯,這也不是一場航海大戰。」

  「我不想讓他老跟在後面!」

  「別擔心,只要小心注意著他。」我瞥了一下油表,看到指針介於八分之一和零油點之間。我說:「我們沒有油和他做對抗演習了。」

  她問我:「你認為他正打算去普拉姆島嗎?」

  「那兒是金子所在。」

  「但他知道我們正在抓他。」

  「正是為此他才堅持要殺死我們。」我補充道,「或者至少要看到我們翻船淹死。」

  貝思沉默了一會然後問我:「那我們怎樣能戰勝他?」

  「我猜我們比他跑得快,這是物理定律。」

  「你有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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