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我沒看見任何人。」

  我開近到帆船邊,但沒有跡象表明有人正附著船桅或其它索具待援。我找到儀器板上的喇叭鍵猛按了幾下,仍沒有求救信號,於是我對貝思說:「他們可能乘救生筏上岸了。」

  她沒有回答。

  我們加速前進。我記得自己甚至連輕輕蕩漾的渡船都不喜歡,居然駕駛著三十英尺寬的飛艇在接近腿風的風暴裡破浪前進。

  此時我感到腳部一陣疼痛,像是有人用棍子敲打我的鞋底,這種震動從腿部傳到頭部,全身疼痛,讓我有點受不住。

  海水中劇烈的動盪和海鹽令我開始反胃,另一方面我不能看清或分辨出地平線,再加上受傷後尚不穩定的身體狀況……記得麥克斯向我保證過不會有大問題,要是他此刻在眼前我一定把他綁到船頭上去。

  透過暴雨,我能看到左邊二百碼遠的海岸線,右前方「避難島」的輪廓隱約可見。我知道我們一旦進入該島的下風口保護性水域便會安全一些,這大概就是島嶼名稱的由來吧。我對貝恩說:「我可以讓你在避難島上岸。」

  「你還是開你那該死的船吧,不要替脆弱的小貝思擔心!」

  「是,女士。」

  她又用柔和一點的聲音說:「約翰,我以前在洶湧的海面上坐過船,知道應在何時驚慌。」

  「好,隨時告訴我。」

  「快了,」她說,「這會兒,我下去拿些救生衣,看看有沒有更舒服的衣服穿。」

  「好主意。」我說,「擦乾你的眼睛,找張航海圖來。」

  貝思從座椅之間的過道下到船底。「方程式303」有個大小合適的快艇船艙,艙頭也不錯,也許很快就有用。總之它是個舒適的航海工具。湯姆或朱迪掌舵時我總覺得安全,當然和約翰·柯裡一樣,他倆也不喜歡暴風雨天氣。一看到有白浪,我們便會掉船回頭。可我此刻在海上正面臨著極大的恐懼,可以說我正眼注視著它,它也正朝我吐唾沫呢。儘管聽起來有些瘋狂,我還是高興駕船時手握節氣閥調節動力的感覺,發動機的震動和手中的方向盤都使我感到快樂。也許是緊急制動造成的,也許是先前已經在後廊那坐了很長時間的緣故。

  我站在那兒,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扶著擋風玻璃的頂端保持平衡。同時注視著瓢潑大雨,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仔細尋找一艘船,準確的說是克裡斯工藝的客艇,可我連海平線和海岸都找不見,更不用說船隻。

  這時貝思從樓梯爬上來,遞給我一件救生衣。「穿上它,」她叫道,「我來掌舵。」於是在她站著掌舵時,我換上救生衣,同時看到她頸子上套著一副雙筒望遠鏡,黃色雨衣下面穿了套夾克和一件桔黃色救生衣,腳上穿著一雙乘船專用鞋。我問她,「你穿的是托賓的衣服嗎?」

  「但願不是,我覺得這些應該是桑德拉·威爾士的,有點緊。」

  她又說:「如果你想看的話,我把地圖乎放在桌子上。」

  我問道:「你會讀地圖嗎?」

  「會一點,你呢?」

  「沒問題。藍色代表海洋,棕色代表陸地。等一下我再看。」

  貝思說:「在下面我想找架無線電設備,但沒有。」

  「我會唱歌,你想聽『俄克拉荷馬之歌』嗎?」

  「約翰……別傻了,我是說用於船隻與岸上聯絡的無線電發射機,好發射呼救信號。」

  「哦……嗯,或許這兒也沒有。」

  貝思說:「下面有節移動電話的充電電池,但沒有電話。」

  「對。人們傾向於在小船上使用移動電話,我則寧願要雙向發射機。不管怎樣,你是說我們已經和外部失去聯繫了。」

  「對,我們甚至不能發射國際求救信號。」

  「沒事,當年『五月花』號上的人也做不到,不必擔心。」

  她沒理我,接著說:「我還找到一枝信號槍。」她敲了一下自己的雨衣大口袋。

  我覺得今晚不會有人還能辨認信號燈,但我沒說:「好,說不定就需要它。」我又重新掌舵,貝思坐在我旁邊過道的樓梯上。行船的間隙我們沖著暴風雨大喊大叫,休息一下或者靜坐片刻。兩人都已渾身濕透,胃裡也攪動得厲害,不由得有了些驚恐,但我感覺冒著暴風雨駕船的恐慌業已消失,因為此刻我們都意識到浪濤不會淹沒我們。

  大約過了十分鐘時間,貝思站起來,靠近我好聽見她說話:「你真的認為他會去普拉姆島?」

  「對。」

  「為什麼?」

  「重新找到寶藏。」

  她說,「暴風雨天氣不會有史蒂文斯手下的巡邏艇和海岸警衛隊的飛機。」

  「什麼也沒有,而且道路不暢,巡邏卡車也不會出來。」

  「對……」她又問,「托賓為什麼不等到拿到所有寶藏後再殺戈登夫婦呢?」

  「我也不敢肯定,或許在他搜查戈登夫婦的住宅時他倆驚動了他,我肯定所有寶藏都要被重新找到,可是中間出了什麼問題。」

  「所以托賓只能自己動手,可他知道寶藏在哪兒嗎?」

  我答道:「他必須知道,否則不會現在去那兒。我從愛瑪處發現托賓曾經和匹克尼克歷史協會的勘查小組去過普拉姆島,那時他可能已經確信湯姆或朱迪指示給他的是寶藏的真實所在,當然也就是湯姆所謂發掘的考古洞之一。」我接著說,「托賓是個不值得信賴的人,毫無疑問,戈登夫婦並不特別喜歡他,也不相信他,他們在互相利用。」

  貝思說:「小偷們最終總會反目。」

  我想說湯姆和朱迪不是小偷,儘管他們事實上是。而且當他們從誠實的公民失足成為預謀的竊賊時,命運便已基本決定了。

  我不是個倫理學家,但工作中我已司空見慣。

  大聲的喊叫和海水中的鹽分使我倆的嗓子感到疼痛,於是又都恢復了沉默。

  我把航線靠到介於北福克的南海岸線和「避難島」之間,但海峽口處的水面更不平靜。一個大狠不知從何方襲來,將船的右半身掀起足有一秒鐘,貝思看著尖叫起來。海水沖到船板上,頓時我們仿佛陷身於瀑布之中。

  我發現自己倒在艙面上,水流又把我沖下樓梯,掉到貝思上面的下層甲板上。我們掙扎著站起來爬上艙面,船已失去控制,輪盤在亂轉。我抓住輪盤,穩穩地握住它,同時坐到座位上,正好及時把船頭對準了又一個狂濤。我們又沖向浪峰,這時我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體驗,自己身在十英尺高的空中,兩邊的海岸線看上去比我矮了許多。

  巨浪把我們懸在半空中,瞬間又將我們拋落到下一個浪槽裡。我努力打好方向盤,把船調向東方,竭力使它駛向海峽,那兒總比現在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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