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你聽說過拿騷的那起雙重謀殺案嗎?」

  他說:「我個人認為,他們偷了點很危險的東西,而政府和警方卻在大肆造謠說有什麼病毒了、疫苗了!他們到底想說什麼?是世界末日到了嗎?不!他們嘴上卻說,『不要怕,這不會傷害到你的!』去他媽的,全是胡扯!」

  「沒錯。」我覺得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和政府通常的做法是,要想散佈什麼謠言之前,先會去找吧台待應生、理髮師或的土司機試行一番。麗當我想證實一件事的時候,我也會去問吧台夥計或是理髮師,而且這種方法通常都行之有效。

  艾登說:「嗨!瘋牛病與經前綜合症有什麼不同?」

  「什麼?」

  「其實根本沒什麼區別!」他把抹布往吧臺上一甩,笑著問我:「懂了嗎?」

  「懂了。」於是我起身離開了老城酒館,整裝向一個名叫「發現者登陸處」的地方駛去。

  28

  當我到達「發現者登陸處」時,天色已暗。但仍可以看到在路的盡頭有個海濱公園。隨即我又看到路邊有塊石碑上刻著「發現者登陸處——一六四0年」。看來這兒就是那群來自康涅狄格州的人們初次登陸的地方。要是他們先在福克斯伍德登陸,那他們很可能會穿著圓領汗衫來到這裡。

  公園的東邊有一所很大的房子,比哈裡叔叔的還大,比維多利亞時代的房子更具殖民地色彩。房子的四周有漂亮精緻的鍛鐵圍牆護衛,門前停著許多車。還有一些車子停在裡面的草坪上。隱隱約約有樂聲從屋後傳來。

  我把車子停在路邊,往那扇開著的鍛鐵門走去。我不知道晚宴對服裝有何要求。不過我發現走在我前面的那一對,其中男士的穿戴同我差不多——男式便裝,沒系領帶,沒穿襪子。

  我朝後草坪走去,那是一片又深又密而綿延伸向海灣的草坪,草地上點綴著帶條紋的帳篷,樹上也張燈結綵的,簧火在熊熊燃燒,傘下桌上的防風燭,出自懷特斯通花店的鮮花,正在演奏大型樂隊曲目的六人小樂隊,幾張吧台,一張長長的自助餐桌;這一切都是東海岸的極其時髦,也是舊時生活方式所能賦予的最好的東西,甚至連天氣也很合作。看來,這個弗雷德裡克·托賓真可謂是個天之驕子。

  這時,我又注意到了在那些高聳人雲的橡樹間飄揚的一面藍白大旗,上面赫然寫著「匹克尼克歷史社年度晚會。」

  一位身著古色古香的服裝的年輕漂亮的女士走上前來對我說:「晚上好。」

  「很好,謝謝。」

  「過來選頂帽子吧。」

  「對不起,請你解釋一下剛才的話,好嗎?」

  「這兒的規矩是,你要是想喝點東西的話,就得先戴頂帽子。」

  「我要戴六頂。」

  她咯咯地笑了,然後娩住我的胳膊把我領到一張堆滿了各式傻裡傻氣的帽子的長桌前。其中有各色三角帽,有帶羽毛的,有鑲綴著金邊的看上去像當時的海軍帽的,還有畫著白色骷髏和交叉骰骨圖形的黑帽子。我說:「我要一頂海盜帽。」

  她順手從桌上抓了一頂放在我頭上,說:「你看上去像個危險分子。」

  「你知道就好。」

  然後她又從一隻紙箱裡拿出一把舊時水手用的塑料短彎刀,與愛瑪同我鬧著玩的那把一模一樣。她將刀插入我的腰上皮帶,說:「好了,打扮齊整了。」

  我離開那位年輕女士以讓她去迎接新到的一群人。我走到那隨風拂掠的草坪的縱深處,頭頂帽子,全副武裝。此時樂隊正在演奏《月光曲》。

  我張望了四周,場上大約只有五十人,而且所有人頭上都戴了頂帽子,我猜想大部隊可能會在半小時後太陽落山了才會到來。我沒有見到麥克斯、貝思和愛瑪,或是通過戈登案認識的任何人。不過我倒看到了一張吧台,於是走過去要杯啤酒。

  可是那位身著海盜服的侍者說:「對不起,先生。我這兒只有葡萄酒和軟飲料。」

  「什麼?」這真令人難以置信,我正了正帽子,說:「我只要啤酒。」

  「我可以理解您的感受。可是這兒沒有啤酒。您可以嘗嘗這種晶瑩閃爍的自葡萄酒。它也有氣泡,您就暫且當它是啤酒吧。」

  「我建議你最好在我回來之前幫我弄到啤酒。」

  沒啤酒喝,我只有四處晃悠,同時度量著這座莊園的面積。在這兒可以望見停車場,還有「發現者登陸處」,那兒真可謂是當地的「普利茅斯海岸巨礫,」只可惜它的名聲只局限於當地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誰知道緊跟「五月花」號而來到美國的「幸福」號,誰關心第二名和第三名?這就是美國。

  我看著托賓的客人們三三兩兩地分佈在諾大的草坪上,有人站著,有人在走動,也有人在白色的圓桌邊坐著。每個人都頭戴一頂羽毛帽,手中拿著酒杯,在相互交談。他們是一群沉靜的人,因而他們會在天色尚早的時候出現在這裡,而不是去沙灘上喝朗姆酒或做愛,或去裸泳,或打裸體排球,以及諸如此類的事。而在這兒,僅僅只有社交而已。

  我還發現托賓先生有一處很大的船塢,其盡頭是一間挺寬闊的停船棚屋。還有幾艘船泊在長長的碼頭上,可能是客人們的。如果這次晚會是在一周以前舉行的,那麼戈登夫婦的「螺旋體」號一定會在這兒。

  我是個具有強烈好奇心的人,於是我就沿著船塢走向那間棚屋。在其門口?自著一艘很大的帶艙遊艇,大約有三十五英尺長,名叫「金秋」。我覺得這可能是托賓先生的船,而且是以他的新酒或他那尚未被發掘的寶藏來命名的。不管怎麼說,托賓先生還是很看中他的道具的。

  我走進棚屋,裡面很暗,但是兩頭的光線足以讓你看清裡面的船塢兩側各自?白著一艘船。右邊是一艘小小的平底捕鯨船,這種船可以在沿水或沼澤地裡航行;另一艘是賽艇,事實上這也是一艘「方程式303」賽艇,同戈登夫婦那艘「螺旋體」號一摸一樣。在刹那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戈登夫婦要從墳墓裡爬出來擾亂托賓的晚會,並還要來好好嚇嚇他。但我又定睛一看,這不是「螺旋體」號,而是「桑德拉」號,不過也不能排除托賓新近刻上去的可能。我想,改變一艘船上的刻字總比擦去手臂上的紋身容易多了。

  但這次這艘賽艇和那艘大遊艇都不如剛才那艘平底捕鯨船那樣能勾起我的強烈興趣。船上有個尾掛式馬達,此外它還有副槳架,面板上還丟著兩支櫓。更有趣的是,上邊有支大約六英尺長的竹竿,它可以幫助你在蘆葦叢和燈心草叢中劃動小船,因為在那兒,櫓和馬達都派不上用場。而且這艘船的甲板上還粘了些泥巴。在船尾還有只塑料制的箱子,裡面裝滿了一些零星的小東西,其中還有一個壓縮空氣的霧角。

  「你在那找什麼?」

  我回頭一看,發現托賓先生手持酒杯站在船塢面板上。他頭戴一頂複雜精美的紫色三角帽,上面還飄了根羽毛。他盯著我,同時又用手輕持著他的短鬍鬚,這模樣真跟那個惡魔靡菲斯特一模一樣。

  我說:「我正在欣賞你的船隻呢!」

  「這艘小船有什麼看頭!大部分人都只會注意到我的賽艇,還有那兒的克裡斯工藝。」他指著那艘停泊在棚屋門口的帶艙遊艇說。

  我說:「我還以為它叫『金秋』呢。」

  「造船的工藝叫做克裡斯工藝。」

  他在同我講話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他那令我反感的輕弱語調中還夾雜著一絲不耐煩。我說:「這艘小船的價位比較適合我。」我輕鬆地笑了,這是我在整垮某個大人物之間的慣例。我又加了一句:「當我乍一眼看到你的賽艇時,我還以為戈登夫婦又復活了。」

  他看來對此很不受用。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