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六二


  我坐在黑暗、寂靜的屋子裡,今天第一次我能不受幹撓地思考,我的腦子充滿了想法,現在我把它們整理成形。

  我凝望著窗外的一片黑暗,腦子裡的靈感仿佛變成了一張黑色屏幕上的一個個亮點,漸漸形成一個圖像。我看不清整個圖像,更別說細節了,但我大概估難了它的尺寸、形狀和方向。我需要再多幾個亮點,幾個靈感,那樣就能找到湯姆和朱迪被殺的原因了。

  16

  早晨的陽光湧進我在二樓的臥室的窗戶。很高興我還活著;很高興發現枕邊那血污的死豬原是一場噩夢。我聆聽鳥雀的聲音,只為確認我不是地球上惟一的活物。一隻海鷗在海灣某處咯咯鳴叫。幾隻加拿大野鵝在我的草坪上呱呱叫喚。一隻狗在遠處汪汪吠著。目前,還好。

  我起來,沖了澡,到了鬍子什麼的,然後在廚房裡沖了杯幹凍微波咖啡。我整晚都在思考,或者,像我們在上班是所說的,在忙於推理分析。我也給哈裡叔叔,父母,兄弟們和法納利回了電話,但並沒有回復紐約時報和麥克斯。我告訴每個人那個在電視上的人不是我,而且我也沒看新聞報道或答記者問。我說我晚上在老城酒館裡看「星期一晚場足球賽」——這是我本應做的——我還有證人。每個人都相信了。我希望我的頂頭上司,前面提到過的中尉沃爾夫偵探,也能買帳。

  另外,我告訴哈裡叔叔,瑪格麗特·威利對他有意思,但他好像不感興趣。他告訴我:「迪琪·約翰遜和我一塊兒出生,一塊兒長大,一塊兒擁有好多女人,一塊兒變老,但他比我早死。」

  多麼令人沮喪!算了,我打電話給法納利,但他出去了。我便讓他的妻子瑪麗帶個口信。在我結婚前我一直與瑪麗在一起,但瑪麗和她的前任男友根本不彼此喜歡。我的離婚和中彈都沒能讓瑪麗和我又粘到一起。這很怪異,我是說,與搭檔的妻子好。最好也不過一種古怪的關係。總之,我對瑪麗說:「告訴法納利電視上的不是我,許多人都這麼搞錯了。」

  「好的。」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中情局幹的。告訴他。」

  「好的。」

  「普拉姆島上也許有人想要殺我。告訴他。」

  「好的。」

  「如果我死了,告訴他去找這兒的警長西爾韋斯特·麥克斯威爾談談。」

  「好的。」

  「孩子們好嗎?」

  「好的。」

  「我快沒氣了,肺不行了。」我掛掉了。

  行,至少我是被錄了音的。如果我的電話被聯邦調查局的人偷聽,那才好呢,讓他們聽聽我怎麼對別人說我認為中情局的人要殺我。

  當然,我並不真的這麼想。泰德·納什,就個人來說,他會想殺我,但我懷疑一個部門不會贊成幹掉一個傢伙,只因為他愛挖苦人。但是關鍵點是,如果這事兒和普拉姆島有某種不尋常的聯繫,那麼我不會為又出現幾具屍體面驚訝的。

  昨晚,在我打電話時,我用手電和放大鏡查了一下我的傢伙和彈藥,一切看起來都還好。如果不佔用太多時間的話,不會讓你走火入魔的話,妄想症也是樂趣所在,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正覺得日子單調的話,你可以假想某人想殺你,或者想操你,那麼你可以玩些小把戲,像使用汽車遙控點火,或想像有人在竊聽你的電話,或搞壞你的武器。一些瘋狂的人常常樹立一些叫他們去殺人的假想的朋友。而另一些瘋子則製造些要殺他們的假想敵。後者,我想,瘋狂的程度稍輕,也更有用一點兒。

  總之,我這一晚剩下的時間又測覽了一遍戈登夫婦的財政記求。

  我仔細查看了去年五六月份的,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安排一趟公差之後的英格蘭一周度假的開支的。我現在注意到六月份的護照卡,比通常稍微高出一點兒,這便是他們的證券交易所,一條乎坦大道上的小起伏。而且,他們去年六月的電話單比平常多出100美元左右,表明在五月份可能有長途通話。而且,我假定他們隨身帶著現金或旅遊卡,但賬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取款記錄。這是惟一的而且是第一次顯示,戈登夫婦另外還有現金。獲得非法收入的人們常常買上幾千元的旅遊卡,跑到外面去,揮霍尋歡,否則,戈登夫婦們也許知道如何在英國一天只花二十美元。

  不管情況是怎樣,根據打印件,我們說過,帳目很清楚。也不管他們做了些什麼,他們隱藏得很好。或者那並不涉及的存取數目並不大,至少不在這個賬本上。戈登夫婦很聰明,我提醒我自己。他們是科學家,因為如此,他們小心,耐心,並且細心。現在是星期三早上八點,我已經喝到第二杯差勁的咖啡,在冰箱裡四處尋找有什麼可吃的。蘆筍還是芥未?不,黃油和胡蘿蔔也行。

  我拿了胡蘿蔔和一桶黃油站在廚房窗前,沉思默想。稀裡糊塗,還一邊拒絕。我等著電話響起來,等貝恩來確認下午四點的事。但廚房裡除鐘錶聲外一片寂靜。

  今天早上我穿得更漂亮了,棕色棉長褲,斜紋牛津杉。一件亮藍色上衣搭在廚房椅子的背上,膝上放了枝手槍,麗防彈衣——離開了這兒能用的著的——穿在茄克裡面。另外,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不忘皮夾裡放個避孕套。我準備好了去迎接一場戰鬥或一場浪漫,或這一天中會發生的任何事情。

  胡蘿蔔拿在手中,我朝海灣走下斜草坪。水面上浮著輕輕的霧氣,我走出來,到了叔叔碼頭的盡頭,那兒需要大修一下。我向我涉及的地方觀望,回憶起那次戈登夫婦在這個碼頭上靠岸的情景——那大約在六月中甸。我在綠港村克勞迪亞餐館的酒吧內與他們第一次會面後的一個星期左右。

  當他們在哈裡叔叔的碼頭靠岸時,我正在後廊上療養,老樣子坐著,喝著療養啤酒,用望遠鏡觀察著海灣。這時,我看見了他們。

  而一星期前在克勞迪亞餐館時,他們要我描繪一下去我家的水路,當然,他們找到了。我記得走下碼頭去迎他們,他們說服我與他們去兜一圈。我們轉過了長島南北福克郡之間的一連串海灣——大匹克尼克,小匹克尼克,諾亞克和南侯德灣,然後出到嘉丁納海灣,又去了東方角。那時湯姆打開了快艇上的風門,我以為我們要飛到空中去了。我的意思是,這玩意兒開起來了,越過了海灣的障礙。反正,那一次戈登夫婦領我見識了普拉姆島。湯姆說:「這是我們工作的地方。」

  朱迪加上一句:「哪一天我們看能否為你弄到一張參觀證,那兒實在很有趣。」是很有趣。

  那一天我們還在普拉姆海峽遇上了風和潛流,我以為我要往海峽裡吐空肚子,同時好奇地想,這海峽是不是因此而出名的。因為這個英文地名有兩層意思:既指海峽又指肚子。我記得我們在水上呆了一整天,回來時精疲力竭,曬得蔫蔫的,又餓,湯姆去買比薩餅,朱迪和我在後廊上喝啤酒,看著夕陽沉下去。

  我認為我並不是一個特別討人喜歡的傢伙,但戈登夫婦想盡力與我為友,我並不知道為什麼。起初,我並不需要也不想要夥伴,但湯姆英俊而風趣,朱迪又很美,而且聰明。有時事情在發生時總是搞不大明白,但一段時間過後,或一件什麼事發生過後,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便意義分明了,對嗎?

  戈登夫婦也許已知道他們處在危險中,或有可能遇到危險。他們已和麥克斯威爾警長熟悉了,而又想要一個人或一些人來知道他們與警長很熟。那麼下一步,他們便花了許多時間和你小子在一起。我想這也許是向某人顯示湯姆和朱迪和警察出遊的一種方式。如果戈登夫婦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和麥克斯會收到一封信,但我並未屏住呼吸。

  另外,這一回想還有一點,那個特殊的六月夜晚,在湯姆帶著比薩餅回來之前,空著肚子灌了三瓶酒的朱迪,瞧著叔叔的房子問我:「這樣的地方值多少錢?」

  「我猜大約四萬美元,也許更多一點。為什麼問這個?」

  「只是好奇,你叔叔要賣它嗎?」

  「他向我出低於市場的價,但我需要二百年的抵押貸款才行。」

  談話終止了。但當人們問你一幢房子,一隻船或一輛車值多少,又問你是否出賣,他們不是太煩人就是想要買。戈登夫婦不是多事的人,現在,當然,我想那時戈登夫婦正期盼著迅速致富。但如果這些錢來路不正,戈登夫婦不會將這錢四處招搖,去買一幢四十萬美元的水土豪宅的。因此,這快要到手的錢要麼是合法的,要麼表面上看是合法的。疫苗?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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