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六一


  坐在舅舅的搖椅裡,呷著白蘭地,我猶豫著是先聽電話留言,還是上床睡覺,還是再來一杯白蘭地。結果我喝了好幾杯白蘭地,直到我喝得有點暈乎乎的了,我才按下了答錄機上的按鍵。

  「你有十條留言。」答錄機裡的聲音響起,報出的數字與計數器顯示的相符。

  第一條留言是清晨七點哈裡舅舅打來的,他前一天晚上在電視上看到我了,因為當時很晚了,他不想那麼晚打電話來,但他一大早打過來好像倒沒什麼關係似的,虧了清晨七點我已經在去普拉姆島的路上了。

  還有三條留言與第一條內容相似:一條是我在佛羅里達的父母的,他們自己沒在電視上看到我而是聽說我上了電視;另一條是跟我有點來往的一個叫柯比的女士打來的,柯比女士一度想成為柯裡太太;還有一條是我的兄弟吉姆和姐姐林恩打來的,他們都很在意兄弟嬸妹間保持聯繫。也許還有更多的人看了我在電視上的簡短露面後想打來電話,可極少有人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再說我現在又瘦又憔悴,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認得出我了。

  我前妻沒有來電話,儘管她已不再愛我,卻總是表白她還喜歡我這個人,這倒是很奇怪,因為我這人一點都不討人喜歡,也許有人會愛我,但不會有人只是喜歡我。

  接下來是我的搭檔,法納利的留言,是早上九點打來的,他說:「嗨,傻瓜,我在早間新聞裡看到你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屁股後面有兩個殺手在找你呢,你在電視上露了面,現在人人都知道你就在東部了。你幹嗎不把你的海報貼到哥倫比亞郵局去?唉,約翰,我正努力在那兩個人發現你之前找到他們。還有好消息呢——老闆也想知道你在一個兇殺現場幹什麼。那兒發生了什麼事?誰殺了那兩個人?嗨,那女的很靚。你要幫忙嗎?給我打電話。小心點,再見。」

  我不覺笑了,好人老法納利,他是我靠得住的人。我還記得我挨槍擊後倒在街上流著血他看著我的樣子,一隻手裡拿著啃了一半的炸面圈,另一隻手拿著槍。他啃了一曰炸面圈,然後對我說:「約翰,我要抓住他們,我向上帝起誓,我要宰了那幫殺你的狗雜種。」

  我記得我告訴他我還沒死,他說他知道,但我可能會死的。他的眼裡流著淚,我看了難受得要命,他一邊啃著炸面圈,一邊試著跟我說話,可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耳鳴得厲害,然後就昏過去了。

  再接下來的留言是《紐約時報》在早上九點三十分打來的,我奇怪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和住址的。留言裡說:「作為一個新訂戶,前十三周你只需每週付三點六美元就能享受到每日送報上門的服務,請撥打1一800—631一2500,我們隨時為您服務。」

  「我可以在辦公室看。下一個。」

  麥克斯的聲音從答錄機裡傳來:「約翰,我鄭重聲明,你已不再為南侯德鎮警察局雇用。謝謝你的幫助,我欠你的,但我會請你喝一杯的。給我打電話。」

  「滾你媽的,麥克斯!」

  再下一個是中情局的超級傻瓜泰德·納什,他說:「我只想提醒你兇手還沒有抓到,你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與你合作很愉快,我相信我們還會見面,你保重。」

  「滾你媽的,泰德。」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想威脅我,就該有膽子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即使答錄機會把話錄下來。

  答錄機上還剩一條留言,可我沒讓它放出來就按了停止鍵。

  我打通了「海灣景觀」旅館的電話,找泰德·納什,接電話的小夥子說登記簿上沒有這個客人,我又問:「那喬治·福斯特呢?」

  「沒有,先生。」

  「貝思·彭羅斯呢?」

  「她剛剛結帳走了。」

  我向服務員描述了納什和福斯特的樣子,他聽後說:「是有兩位先生的樣子跟你說的差不多。」

  「他們還在嗎?」

  「是的。」

  「告訴那個大塊頭、鬈頭髮的傢伙,就說柯裡先生收到他的留言了,讓他自己也當心點,明白了嗎?」

  「明白了,先生。」

  「另外,就說我說的,讓他見他媽的鬼去。」

  「好的,先生。」

  我掛上電話,打了個哈欠。我累極了,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我大概只睡了三小時,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我按下放音鍵放最後一個留言,只聽見貝思的聲音說:「嗨,我正在車裡給你打電話……我只想對你今天的幫助說聲謝謝,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說過。很高興認識你,要是我們明天碰不到一起——我可能出不去——辦公室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報告要讀——好了,不管怎麼樣,我會打電話繪你。再次感謝你。」

  答錄機裡傳出「留言完畢」的聲音。

  我把最後一條留言又放了一遍,這個電話是我跟她分手10分鐘後打來的,她的聲音非常矜持,非常陌生。這實際上是一種拒絕。我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瘋狂的念頭,貝思和納什成了情人,他們正在納什的房裡親熱。柯裡,挺佐,好色、沉迷于女人的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還有什麼比我現在的情況更糟的嗎?我在生物隔離室裡待了一天,興許染上了腺鼠疫,我也許複職無望,那兩個西班牙裔殺手摸到了我的行蹤,我的朋友麥克斯炒了我的魷魚,中情局的傢伙無緣無故地也可能為了他假想出的理由威脅我,還有我的愛人跑掉了,我想她正跟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打得火熱呢。另外,喜歡我的人,湯姆和未迪都被人殺了。現在才晚上九點,我怎麼過啊?

  我突然想到了修道院,或者去加勒比海過一個月也許更好些,跟著我的朋友彼得·約翰遜從一個島嶼飄泊到另一個島嶼。

  或者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堅持下去,復仇,證明自己的清白,成功,獲得榮譽,這才是約翰·柯裡該做的。此外,我有別人沒有的——我對發生的一切有了一絲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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