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五八


  「沒什麼具體的結論,我只有一種……感覺……,就像我知道什麼是相關的,什麼是不相干的,好比那種形象關聯測試,你看到四幅畫,一隻鳥,一隻蜜蜂,一頭熊和一個抽水馬桶,哪樣跟其它三樣不是一類?」

  「熊。」

  「熊?為什麼是熊?」

  「熊不會飛。」

  「抽水馬桶也不會飛。」我說。

  「那熊和抽水馬桶都不和其他東西同類。」

  「你不懂,我就是能感覺到有些東西是相關的,有些是不相干的。」

  「是不是跟靈感差不多?」

  「差不多。」

  威利太太車尾部的拐彎信號燈亮了,她從高速公路拐上了一條鄉間泥路。貝思沒有在意,差點開過了。

  我們在這條泥路上向北駛去,這條路左邊種著土豆,右邊是葡萄園。車子一路顛簸,每小時大約只開三十英里,塵土飛揚,我覺得灰都飛進了嘴裡。我把車窗搖上並讓貝思把她那邊的也搖上。

  威利太太的車轉彎上了一條與高地平行的有車轍的小路,我們離高地現在只有五十碼遠了。又開了幾百碼,威利太太的車停在了路中央,貝思跟在後面也把車停下。

  威利太太下了車,我們也跟著下車,渾身灰塵,車子也裡裡外外都是灰。

  威利太太站在高地腳下,我們向她走去。她說:「兩個星期沒下雨了。種葡萄的這時候就喜歡這種天氣,他們說這樣葡萄會更甜,水分不多,看來豐收在望了。」

  我正在撣去T恤上、眉毛上的灰塵,對她的話一點都不在乎。

  她又接著說:「土豆這時候也不要雨水,可蔬菜和果樹正是補水的時候呢。」我實在,實在不感興趣,但我不知道怎麼說才不至於顯得無劄。我說:「有人盼下雨,有人盼天晴,生活就是這樣。」

  她看著我說:「你不是這兒的人吧?」

  「不是,但我舅舅在這兒有塊地,他叫哈裡·波納,在馬蒂塔克海灣附近有塊房產,不知是不是海灣附近的房產。」

  「哦,是的,他妻子瓊思和我丈夫是差不多同時過世的。」

  「那可能就對了。」我並不奇怪,瑪格麗特·威利認識哈裡舅舅,這兒的常住人口只有二萬,比帝國大廈裡的工作人員還少五千。並不是說在帝國大廈裡工作的人互相都認識,但我有一個古怪的念頭,就是把瑪格麗特和老哈裡撮合成一對,然後瑪格麗特死了,哈裡也死了,把北福克幾千英畝的房地產留給我。當然我首先要除掉我的表兄妹們。像莎士比亞劇裡的情節,老呆在這兒,我覺得我都沾上十七世紀的黴味了。

  「約翰,威利太太跟你講話呢。」

  「哦,對不起。我過去受過重傷,有時候會長時間地走神。」

  「你臉色不好。」威利太太說。

  「是的。」

  「我剛才是問你,你舅舅好嗎?」

  「很好。他現在在城裡,在華爾街賺大錢,但自從瓊恩舅媽死後他一個人很孤獨。」

  「替我向他問好。」

  「好的。」

  「你舅媽人很好。」她這麼說的言外之意是:她怎麼有這麼一個外甥?

  瑪格麗特繼續說道:「瓊是個水平很高的考古和歷史愛好者。」

  「對,她是匹克尼克歷史協會成員,你是不是會員?」

  「是的,我就是因此面認識瓊的。你舅舅不感興趣,但他資助了幾次考古挖掘。我們發掘了一瞳一六八一年的農屋地基。要是你沒看過我們自己搞的博物館,你真該來看看。」

  「實際上,我本來打算今天去看的,可這裡有事走不開。」

  「我們只在勞動節後的週末才開放,但我有鑰匙。」

  「到時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我抬頭望著平地上聳起的高地,問威利太太,「這是戈登夫婦買的地嗎?」

  「是的。看到那兒的木樁了嗎?那是西南角。小路下去一百碼是東南角。他們的地從這兒開始,向上至高地頂部,在另一面向下延伸至高潮線。」

  「是嗎?聽起來不太精確。」

  「夠精確了。根據習俗和法律,可以規定高潮線,海灘是屬￿大家的。」

  「這就是我為什麼熱愛美國的原因。」

  「你真愛國嗎?」

  「絕對熱愛。」

  她看著我說:「我是美國革命女兒會的成員。」

  「我猜你也是。」

  「我的家族和威利的家族從一六五三中起就居住在這個鎮上了。」

  「我的天!」

  「他們繼『五月花』號船後坐『幸運』號船到達馬薩諾塞,然後就到了長島。」

  「簡直難以置信,你差一點就成了坐『五月花』號來的最早移民的後代。」

  她回答道:「我是『幸運』號移民的後代。」她環顧四周,我們傾著她的目光看去,南面靠右延伸著種植土豆的田地,靠左則是葡萄園。她又說,「很難想像十七世紀這兒的生活,移民們從千里之外的英格蘭離鄉背井來到這兒,現在的農田過去全是樹林,靠著斧子和耕牛才開墾出來,對氣候、土地一無所知,家畜幾乎沒有,衣物、工具、種子、彈藥缺乏,周圍到處是充滿敵意的印第安人。」

  「聽起來比八月份半夜後的中央公園還危險。」

  瑪格麗特設理睬我面是繼續說:「對像我們這樣的人,我是說我們家的人,很難割捨即使只有一英畝的土地。」

  「不錯。」但要是有人出二萬五千美元的大價錢還是可以商量的。我說,「我曾檢到過一顆滑膛槍子彈。」

  威利太太盯著我,像看一個白癡。她把注意力轉向貝思,閒扯了一陣後說:「好了,你們不需要由我帶你們去高地頂上,那兒就有一條路,上去並不難,但下靠海的那面坡時小心點,那面坡很陡,而且沒有多少擱腳的地方。」她補充道,「這塊高地實際上是上個冰川世紀的冰磧終端,冰川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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