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四八


  我們都笑起來。

  她說:「我會要求提供泥土樣本。但如果他們堅持『一草一木不能出島』的原則,他們可以對泥土消毒殺菌。」她接著說:「我看得出你喜歡採用直截了當的手法,比如竊取財務報表,偷拿政府土壤,誰知道你還幹了什麼。柯裡偵探,你應該學會遵守規章和程序,特別是因為這並不是你的執法範圍或你的案子。你會惹麻煩的,而我可不會為你出頭。」

  「你當然不會。順便說一句,在普通殺人案中,我對於取證規則,疑犯權利,訊問程序和所有的那一套通常是做得不錯的。但這個案子可能曾是,現在可能仍是一場終結所有災禍的災難,所以我走了一些捷徑。時間第一,這是追蹤罪犯的原則。如果我拯救了這個星球,我就成了英雄。」

  「你應該按規則行事,遵守辦案規章。在這個案子裡,別做任何不正當的事來提出指控或使判決成立。」

  「嗨,我們連半個嫌疑犯都沒有,而你卻像是已經站在法庭裡了。」

  「我就是這麼辦案的。」

  我說道:「我想在這兒,我已盡我所能了。我準備辭掉城市謀殺案諮詢員的職務。」

  「別著急。」她躊躇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我也許能從你那兒學些東西。」

  很顯然,我們都喜歡對方,雖然我們之間有一些衝突和誤解,我們觀念有差異,性格不同,年齡和背景也不同,可能甚至血型和音樂品味都不同,上帝知道還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實際上,我認為我們之間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工作,可就是在工作上,我們也意見相左。而我卻愛上了她。呢,好吧,是對她有欲望,非凡的欲望,我深深地迷失於這種欲望。

  我們再次相互注視,又笑了起來。這情形有點傻。我意思是真有些傻氣。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她是那麼美麗……我喜歡她的聲音,她的微笑,陽光中她的棕色頭髮,她的動作,她的手……我又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浴後的肥皂味了。我喜愛這種味道。我總是把肥皂和性聯繫起來。這個習慣說來話長了。

  最後,她說道:「一文不值的土地指什麼?」

  「啊……?哦,是的。戈登夫婦的地。」我向她解釋了支票簿帳目和我與瑪格麗特·威利的談話。我最後總結說:「我不是鄉下人。但我不認為一個沒什麼錢的人僅僅為了能擁抱屬￿自己的樹會花費兩萬五千塊錢。」

  「是有些離奇。」她表示同意,「但土地是使人感情衝動的東西。」她接著說道:「我父親是薩福克縣西部最後的農場主之一。那塊地方被圍在錯層式房屋組成的住宅小區中間。他愛他的土地,可那片鄉村已經變了——樹林,溪流和其他的農場都沒有了,他也只好賣掉了他的農場。但他再也不像從前的那個他了,雖然他在銀行裡有了百萬存款。」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和瑪格麗特·威利談談,看看那片地,雖然我並不認為那對於這件案子很重要。」

  「我認為戈登夫婦從未跟我說起他們擁有一片地這件事很重要。那些考古挖掘也同樣。不合常理的事情需要作出解釋。」

  「謝謝你,柯裡警官。」

  我答道:「我並不是要說教,不過我在約翰·傑伊教課,有時候會像剛才那樣不在意地滑出一兩旬來。」

  她審視了我一會兒,然後說:「我從來都搞不清你是不是在耍我。」

  實際上,我倒是想和她上床。我丟開這個想法,說道:「我真的在約翰·傑伊教課。」約翰·傑伊犯罪法學學院在曼哈頓區,是國內此種學校中最好的學校之一。我猜她對約翰·柯裡作為一名教授有點信不過。

  她問道:「你教什麼呢?」

  「嗯,當然不會是取證規則,嫌疑犯權利等那一套。」

  「肯定不是。」

  「我教實用兇殺案調查。犯罪現場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週五晚上上課,這是兇殺案高發的神秘之夜。如果我還回去教課的話,歡迎你來坐坐,我可能在一月份回去。」

  「我也許會去的。」

  「你得早來。我的課總是人滿為患,我上課很有吸引力的。」

  「我確信如此。」

  我肯定貝思·彭羅斯女士會考慮去聽課的。

  渡輪要靠岸了,速度慢了下來。我問貝思:「你和墨菲談過了嗎?」

  「沒有,麥克斯和他談過。我準備今天和他們談談。」

  「好的,我和你一塊去。」

  「我還以為你不幹了呢。」

  「明天吧。」

  她從包裡取出筆記本開始一頁頁地翻看。她說:「我需要看你借的計算機打印報告。」

  「它們在我那兒。」

  「好的……」她很快地看完一頁筆記,繼續說:「我會要求做指紋鑒定和法醫報告。另外,我已經請求地區檢察官發出傳票要求提供戈登夫婦近兩年來的電話記錄。」

  「好的。另外,搞一份南侯德鎮上有手槍持槍證的人員名單。」

  她問道:「你認為殺人兇器可能是一技在地方上登記過的武器?」

  「也許。」

  「為什麼你這樣想?」

  「直覺。同時,繼續尋找子彈。」

  「我們正在找,但那一槍打得夠遠的。」

  「好。另外,如果你在普拉姆島上收集到槍彈之類的東西,一定要讓縣局做彈道測試,別讓聯邦調查局幹。」

  她詳細地列出了一堆其他需要做的瑣碎事。我能看得出她的思維簡潔而有條理。她感覺敏銳而又好奇。我認為要成為一名真正的好偵探,她所缺的只是經驗,而要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偵探,她還需要學會放鬆,學會讓別人輕鬆談話,還有太多別的。她顯得有些嚴肅,也太強了,她會讓大多數證人,更別說同事了,對她有防範和隔膜。「放鬆。」

  她從筆記本上抬起頭來:「對不起,你說什麼?」「放鬆。」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對這個案子有點緊張。」

  「大家都是。放鬆。」

  「我會盡力而為的。」她笑著說,「我善於模仿人,我能模仿你。你想不想看看?」

  「我不想看。」

  她立刻垂頭低眉,全身扭動,一隻手插進口袋,一隻手按在胸前,然後用帶紐約口音的男低音說:「嘿,這個鬼案子是怎麼回事?你懂嗎?納什那個笨蛋怎麼了?嗯?那傢伙連牛肉餡餅和比薩餅都分不清。他的智商等於零。你知道嗎?那傢伙……」

  「謝啦,」我冷冷地說。

  她這下真的笑了,隨後又對我說:「放鬆些。」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