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四二


  「你確實聽得很仔細,我的科研人員也該像你這麼專心。但我們幹嗎自找麻煩搞埃博拉武器?我們有炭疽。改進炭疽病毒就像改進火藥一樣。炭疽病毒容易繁殖,容易處理,易於擴散到空氣中,人染上炭疽病毒後並不很快死亡,這有利於病毒的傳播,它的致殘率和致死率相當,可以搞垮敵人的醫療體系。但是,我正式聲明,我們沒有炭疽炸彈或炮彈。關鍵是,如果戈登夫婦想研製生物武器賣給外國,他們根本不必費勁去搞埃博拉。他們都是聰明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一點你可以不必懷疑。」

  「我放心多了。順便問一下,戈登夫婦什麼時候去的英國?」

  「讓我想想……,去年五月。我記得我當時還羡慕他們能在五月去英國。你為什麼問這個?」

  「博士,科學家們知道他們為什麼總是在問問題嗎?」

  「並不總是在問問題。」

  「我想戈登夫婦去英國的費用是由政府支付的吧?」

  「當然,這是公差。」他想了一會兒說:「事實上,他們還自費在倫敦待了一周,這我還記得。」

  我點點頭,可我記不得去年五月或六月戈登家有過數額特別大的信用卡賬單。他們那一周到底在哪兒?不會是在倫敦的旅館裡,除非他逃付帳單。我也記不起他們曾支取過大量現金。這事令人費解。

  當著福斯特和納什的面,我只能問一些隱蔽的問題,但問題在於他們能聽到答案。即使他們不知道我緣何提這些問題,他們也不至於笨到連提問題總是有目的的都不懂,儘管我跟卓納不這麼說。

  我們走在一條很長的走廊上,沒有人說話,接著卓納問:「你們聽到響聲嗎?」他停住腳不動,手放在耳邊,又問,「你們聽得到嗎?」

  我們都站住,一動不動,側耳傾聽。終於,福斯特問:「什麼?」

  「轟鳴聲,是轟鳴聲,是……」

  綱什蹲下去,手掌心放在地上,問道:「地震?」

  「不是,」卓納說,「是我的肚子叫,我餓了。」他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拍著他的便便大腹。「別太緊張,」這句話帶點德國口音,更顯得滑稽。每個人都給逗笑了,除了納什,他直僵僵地站著,不停拍打著手上的灰塵。

  卓納走到一個紅漆門前,門上貼著六個標準的美國職業健康和安全署規定的標記:生物危害、放射性、化學垃圾、高電壓、中毒危害和未經處理的生活垃圾。他打開門後說:「午餐間。」

  在這間樸素的白色水泥房裡有十幾張空桌子,一個水池,一台冰箱,微波爐,寫有通知和留言的佈告板,一台飲用水冷卻器和咖啡壺,然而沒有自動售貨機,肯定是沒入願意來這兒維修。櫃檯上放著一台傳真機,當天的菜單,紙和鉛筆。卓納說:「午飯我請客。」說完,給自己訂了一大堆飯菜,我看到其中一個特色湯,就是牛肉湯,我簡直不願想這牛肉是哪兒弄來的。

  我點了果子凍,這是我出院後第一次點這道點心,而且我乎生第一次沒有點肉食。

  別人好像都不太餓,他們點的都是色拉。

  卓納博士把點菜單傳真出去,他說:「午飯開始時間是1點鐘,但他們會應我的要求很快把午飯送來的。」

  卓納博士建議我們先洗手,於是大家都在水池用一種古怪的、聞起來像碘的棕色液體皂洗了手。

  我們拿了咖啡,全部就座。又有一些人進來,拿了咖啡,從冰箱裡取點食品或將午餐訂單傳真出去。我想看手錶,卻只看見空空的手腕。

  卓納說:「如果你把手錶也帶進來了,我就得將它消毒隔離十天。」

  「我的手錶經不起消毒。」我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間是下午1點差5分鐘。

  我們閒聊了幾分鐘。門開了,一個穿自大褂的男人推著一輛不銹鋼推車進來了,推車外表就跟普通餐車一樣,所不同的是車上盞著一層塑料薄膜。

  卓納博士掀去薄膜丟掉,然後像一個周到熱情的主人一樣為我們送上各人點的飯菜,最後打發那個男人推著車離開餐廳。

  麥克斯問:「那個推車的人現在得去淋浴了吧?」

  「是的。推車先要送去消毒室,之後才能拿回再用。」

  我問道:「有沒有可能用那輛推車從這兒夾帶大件物品出去?」

  卓納博士正忙著在面前擺放他那份大套午餐,那動作活像一個胃口奇好的食客。他從百忙中始起頭說:「既然你問了,那我告訴你,有可能。那輛推車是惟一定時往返于行政管理區和生物隔離區之間的工具。但如果你用它私帶物品,你必須和另外兩個人合作。一個人推著推車進出,另一個人清洗推車並將其送返廚房。你很聰明,柯裡先生。」

  「我只是順著罪犯的思路想問題。」

  他大笑起來,又埋頭喝他的牛肉湯。我一看就噁心。

  我一邊咕嚕咕嚕地吸著酸橙果子凍,一邊打量著卓納博士。我挺喜歡這傢伙,他逗人發笑,友好熱情,還很聰明。當然,他對我們扯謊,但那是有人逼他這麼做的。可能首先是坐在桌子對面的那兩個小丑,接著是華盛頓的某個神秘人物整個上午用電話向他發佈指令,而那時候我們還在謀殺現場瞎轉悠,只翻出幾本關於牛瘟、性病知識的小冊子。接下來輪到卓納向陳博士交待要旨,所以她說話那麼妥帖到家。我是說,我們可以交談的人有許多,而卓納博士單單讓我們跟陳博士談,陳博士的工作和戈登夫婦的研究項目只搭一點邊。他說陳博士是戈登的好朋友,而她並不是,我以前從未聽說過她。還有其他一些我們只做過簡單交談的科學家,他們的談話內容和陳博士的話大同小異,就這樣卓納也是不等我們談幾句就把我們藉故拉開了。

  這裡虛虛實實,真假互見,而且我肯定從來都是這樣。我對卓納說:「我不相信關於埃博拉疫苗的說法。我知道你想隱藏掩蓋的是什麼。」

  卓納博士一口食物嚼了一半突然停住,這對他來說是很困難的,他雙眼盯著我看。

  我說:「是羅斯威爾外星人,對不對?戈登夫婦想揭露羅斯威爾外星人的真相。」

  房間裡靜極了,甚至屋裡的其他科學家也朝著我們看。終於,我笑著說:「這個綠色果子凍就是外星人的腦子,我正在把證據吃掉。」

  每個人都笑了,卓納笑得差點嗆住。嗨,我這人就是幽默,和卓納演滑稽劇倒是一對好搭檔,保留節目就叫「柯裡與卓納」,聽起來比「柯裡的節目」好多了。

  我們繼續吃飯,一邊閒聊著。我看了看我身邊的人。喬治·福斯特正在享受他點的蘆筍尖,我就埃博拉疫畝一事提出異議時,他曾驚慌失措,現在他看上去好多了。泰德·納什也沒那麼掠恐了,倒是有點殺氣騰騰。顯然,不管你聽到什麼謊言,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叫喊「你胡說」或「你撒謊」都是不合適的。我和貝思對視一眼,像往常一樣,我搞不清她是被我逗樂了還是惹惱了。贏得女人芳心的訣竅是逗她發笑,我相信女人喜歡會逗樂的男人。

  我看看麥克斯,在這間普通的房間裡他倒沒犯幽閉恐怖症,他好像挺愛吃他的青豆色拉,在這幢與外界隔絕的大樓裡有這種菜倒是不太容易。

  我們慢慢吃著,話題又回到了可能被竊的疫苗上來。卓納博士說:「前面有人說這疫苗跟黃金等價,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戈登夫婦試驗的一些疫苗有一道金邊,他們把這些疫苗叫作液體黃金。我當時覺得奇怪,可能是因為我們這兒的人從來不提錢或利潤……」

  「當然不會提,」我說,「你們是政府機構。這不是你們的錢,你們也不一定要產出利潤。」

  卓納博士笑著說:「你幹的這行也是如此。」

  「是一樣。不管怎樣,現在我們認為戈登夫婦明白過來了,不再滿足於只拿政府工資,只為科學利益作研究,他們懂得了經濟,開始為錢而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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