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七


  「我猜大概這個數,加上用品擺設。」她又說:「我們要查清這一切。」

  「還有乘汽艇上下班,到這兒單程差不多有兩小時,燃料也要不少錢,對吧?」

  「對。」

  「從這兒到東方角的政府渡輪處,可能要三十分鐘。渡輪要駛多長時間?可能二十分鐘,美國政府的小意思。渡輪直達上班地點總共要一小時,而相對來說快艇要將近兩個小時。但戈登夫婦仍乘快艇從這兒去普拉姆島。我知道有時他們不乘艇回來是因為天氣轉壞,他們只好乘渡輪回到東方角,再搭乘別人的船回家。這些我從來都想不通,但我承認我也從未仔細想過。我應該想想的,現在這也許講得通了。」

  我跳到快艇裡,重重地落到甲板上,舉起手臂,她跳下來時抓住了我的手。不知怎麼地我們扭倒在甲板上,貝思·彭羅斯在我上面。我們呆在那兒,比我們不得不呆的時間長了一秒鐘,然後站了起來,尷尬地朝對方笑笑,是那種不小心與陌生的異性相互撞到了什麼敏感部位時發出的微笑。

  她問我:「你還好嗎?」

  「是……」說實話,風已從我那糟糕的肺部穿出,我猜這她能看出來。

  我喘過氣來,走到船後部,就是人們說的船尾。「方程式303」在這兒設有一個座椅。我指著座位旁的甲板告訴她:「這是那通常放櫃子的地方。櫃子很大,大約四英尺長,三英尺深,三英尺寬,容積可能有三十立方尺,用絕緣鋁做的。有時我坐在椅子上,把腳擱在櫃子上,慢慢地喝啤酒。」

  「還有呢?」

  「還有,下班後,在選定的日子裡,戈登夫婦在約定的時間離開普拉姆島,高速沖出海灣,來到大西洋中,與一艘船接頭,也許是一艘美國南方的貨船,也許是一架水上飛機,諸如此類吧。他們裝上一百公斤哥倫比亞的白粉後,又駛回陸地。如果他們被毒品執法部或海岸衛隊發現,他們就像是清白先生和清白太太外出兜風一樣。即便他們被攔住,他們只要把普拉姆島的證件一晃,胡謅一通。事實上他們可能從水上運出任何東西。而要追查這事兒需要動用飛機。更重要的是,有多少船隻被攔截和搜索過呢?那兒有成千上萬的遊艇和商業捕魚船往來,除非海岸衛隊或某人得到了重要情報,或有些人行動實在古怪時,他們才會登船搜索,對嗎?」

  「通常是這樣。海關完全有權攔截,但他們通常並不這麼做。」

  她又補充說:「我會看看有沒有毒品執法部,海岸衛隊或海關方面關於『螺旋體』號的報告。」

  「好。」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行,這樣在戈登夫婦買到毒品後,他們在事先安排好的地點登陸,與一小船會合,把冰櫃轉交給當地的毒品分銷者,這些人還給他們裝滿一大捆美元的櫃子。然後分銷商便駛入曼哈頓,又一次免稅進口便完成了。每天都如此。問題是:戈登夫婦參與了嗎?如果參與了,這就是他們被謀殺的原因嗎?我希望如此。因為另一種可能嚇住了我,而我不是很容易就被嚇倒的。」

  她仔細考慮著這事,四下打量著快艇,說:「事情可能是這樣,但也可能這只是一種願望。」

  我不回答。

  她繼續說:「如果我們認定是毒品的話,我們就能早點安心了。直到那時,我們才不必事事先考慮到瘟疫,而如果是瘟疫時,那我們便無法制止了,我們可能都會死。」

  6

  淩晨兩點鐘已過,我閱讀著戈登夫婦的電腦文件,被弄得稀裡糊塗的。在哈裡叔叔寬大的廚房裡,正煮著一壺咖啡;而我則坐在圓桌旁,靠近那面向東而開可見朝陽的臨海的窗子。

  哈裡叔叔和瓊恩嬸嬸都很明智,從未接納過柯裡全家一起作為他們的客人,只偶爾讓我或我的哥哥吉姆,或我姐姐林尼佐到客房裡。而家裡其他的人只好住那種糟糕的五十年代的遊客野營小屋。

  我記得小時候和兩個表兄妹,小哈裡和芭芭拉一起坐在這張圓桌旁的情景:希裡嘩啦喝光飲料或麥片,像螞蟻般坐立不安地想出去玩。夏天真是迷人。那時的我無憂無慮。

  現在,幾十年後,同一張桌旁的我,卻心事重重。

  我把注意力重新轉回到支票記錄本上。戈登夫婦的工資是直接存人賬戶的。他們加起來的收入,在被聯邦和紐約州「劫掠」一番之後,大約九萬美元一年。這不太少,但就兩位博士與危險物質打交道時進行的腦力勞動來說,也不太高。湯姆如果能加盟一個小的棒球聯合會,可能拿得更多;而朱迪要是到我那老警區的某個色情酒吧工作,也能拿到同樣多。真是一個奇怪的國度。

  反正沒過多久,我便看出戈登夫婦經濟的超負荷狀態。正如他們一定會發現的那樣,東海岸住起來並不便宜。他們得付兩輛車錢,快艇錢,房租,以及這些東西的各種保險費用,家用物品,五張信用卡等開銷。高級汽油公司的賬單,主要是快艇用油,以及日常生活起居花費。此外前年四月為「方程式303」所付的一萬美元定金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此外,戈登夫婦向許多高尚的慈善事業捐款,讓我感到於心有愧。他們也是一個書與音樂俱樂部的成員,送給侄女侄兒支票,並加入了匹克尼克歷史協會。即便這樣他們看上去並沒有遇到大問題,但卻已處在邊緣了。如果他們從毒品生意中取得一大筆外財,他們肯定夠聰明把現金存起來,使自己臍身於上流社會,像所有血氣方剛,不計用度的美國人一樣。那麼問題便是:贓物在哪裡?我不是審計員,但我卻做過足夠多這樣的財務分析,以發現需要被審核的項目。在戈登夫婦二十五個月以來的支票簿打印件中,只有一件此類事情——一項兩萬五千美元的轉帳至瑪格麗特·威利。支票已付十美元保證金,而款子已從戈登夫婦的賬戶上轉走了。事實上,這幾乎是他們所有的積蓄。開票的日期是今年三月七日。此處並無關於開這支票的目的的說明。那麼誰是瑪格麗特·威利?為什麼戈登夫婦給了她一張相當於二十五個月總存款額的支票?我們得趕快查出。

  我品著咖啡,跟著對面牆上鐘擺的節律,用鉛筆一下一下敲著桌子,腦中考慮著這一切。

  我走到廚房牆上的電話邊的一個櫃子旁,在烹調書中找到了當地的電話號碼簿。翻到字母W處,找到一個住在南侯德小村莊燈塔路的瑪格麗特·威利。我實際上已知道在哪兒了。顧名思義,這條路就是通向燈塔的那一條路,確切地說,是霍頓角燈塔。

  我真想打個電話給瑪格麗特,但她也許會被淩晨兩點的電話聲激怒。我可以等到天亮再打,但我並不具備耐心的美德。事實上,盡我所知,我沒有美德。此外我覺得聯邦調查局和中情局的人此刻都不在睡覺,也許要在這件案子上走到我前面。最後,但並非最次要的,這不是平常的謀殺案。甚至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叫醒瑪格麗特·威利時,一場毀滅文明的瘟疫可能正在全國蔓延。我討厭這種事發生。

  我撥了號碼,電話響了,自動答話機接的電話。我掛掉重打。

  最後,房子裡的那位女士被喚醒了,說:「喂?」

  「請瑪格麗特·威利接電話。」

  「我就是,你是誰?」那個迷迷糊糊,蒼老的聲音問道。

  「我是柯裡偵探,夫人,警察。」我留了兩秒鐘讓她做最壞的聯想。這樣通常能讓他們清醒過來。

  「警察?發生什麼事了?」

  「威利夫人,你聽到關於拿騷角謀殺案的新聞報道了嗎?」

  「哦……是的,多麼可怕——」

  「你認識戈登夫婦嗎?」

  她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回答道:「不……哦,我和他們打過一次交道,賣給他們一塊地。」

  「在三月份?」

  「是的。」

  「出價二萬五千美元?」

  「是的……,但這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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