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尼爾森·德米勒 > 荒島奪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二


  「這就是我為什麼熱愛這個國家的道理,納什先生,這兒沒有細菌炸彈。」

  「對,但是……有一些疾病卻介於合法生物學研究與潛在的生物武器研製之間。炭疽即是這樣一種疾病。如你們所知,」他看了看麥克斯,彭羅斯和我,「一直有謠言說普拉姆島不僅是畜疾研究機構,而且還另有它用。」

  沒有人對此做出反應。

  他繼續說:「事實上,它不是一個生物戰事研究中心。在美國沒有這種地方。但是我得實話實說的是,生物戰事專家有時光顧島上來瞭解基本情況和閱讀部分實驗報告。換句話說,這兒存在一個畜疾與人類疾病,侵略性生物戰和防禦性生物戰的交叉的問題。」

  「好一個方便的交叉。」我想。

  納什先生呷了一口咖啡,想了想,又繼續說:「例如非洲豬瘟。已被認為與艾滋病有關,我們便在島上研究非洲豬瘟。新聞媒介便對此添油加醋什麼的。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它細菌研究上。如裂谷熱、漢塔病毒和別的逆轉錄酶病毒,以及線狀病毒如埃博拉·紮伊爾病毒和埃博拉·馬爾堡病毒,等……」

  廚房裡非常安靜,仿佛人人都知道這是宇宙中最令人毛骨驚然的話題。我的意思是,如果提起核武器,人們要麼持宿命論要麼從來不相信它會發生。但生物戰和生物恐怖主義卻都是可以想像的。如果瘟疫得以釋放,它不會在一個白熱的瞬間點亮世界,而是慢慢地,從病人向健康人漫延。於是死人在他們倒斃的地方腐爛,一場B級電影中所描繪的情景將成為你周圍的現實。

  納什先生帶著一半遲疑,一半知人所不知的得意勁兒繼續著,他說:「這樣……這些疾病確實能感染動物,因此對此的合法研究便納人農業部的管轄範圍內。農業部努力尋求治癒這些疾病的方法,以保護美國禽畜業,並進而保護美國公眾的健康。因為儘管在動物疾病感染人類時通常存在一個物種障礙,但我們卻發現某些疾病能跨越這個物種障礙……。比如英國近期的瘋中病,就有證據表明人類也會受其感染。」

  也許我前妻對肉食的態度是對的。我試著勾勒出一幅素食生活場景:大豆漢堡,沒有牛肉的墨西哥辣味牛肉末,以及海草做的熱狗。那麼我寧願死掉。突然間我對農業部頓增好感和親切感。

  我也認識到,納什先生講的是些官方的屁話——穿越物種障礙的動物疾病之類。事實上,如果傳言是正確的話,普拉姆島也是一個特定用來研究人類感染的疾病的場所,是已不正式存在的生物戰研究項目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也許那只是謠傳,又或許,他們在普拉姆島上的工作是防禦性而非侵略性的。

  我又意識到這些可能之間的界限很薄弱,細菌只是細菌,他們不能辨別牛、豬和人;也不知道防禦性研究與侵略性研究的區別;更不清楚真空試管和氣彈有什麼不同。它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好是壞。如果我再聽納什胡說下去,我會開始相信普拉姆島正在發展令人興奮的酸奶文化。

  納什先生盯著他的泡沫塑料咖啡杯,仿佛意識到那咖啡和水果可能已感染瘋牛病毒。納什先生繼續道:「當然,問題在於,這些細菌和病毒文化可能被……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得到這些微生物,而且具備從樣本大量繁殖的知識,那麼好,就會有大量的細菌繁殖出來,如果又以某種方式散佈到人群中,那麼,就可能發生潛在的公眾健康問題。」

  我問:「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般的瘟疫,街道上死者成堆嗎?」

  「是的,就是那種公眾健康問題。」

  沉默。

  「這樣的話,」納什先生用嚴肅的口吻說道:「當我們全都焦急地想破獲殺害戈登先生與戈登太太的兇手或兇手們時,我們更焦急地想知道,戈登夫婦是否從島上帶走了什麼並把它轉手交給未經許可的人或人們。」

  有一會兒大家都沒說話,然後貝思問道:「你能,島上有人能斷定實驗室真的丟了東西嗎?」

  泰德·納什看著貝思·彭羅斯,仿佛一個教授看著一個提了聰明問題的心愛的學生。事實上,那不是一個怎麼好的問題——而你這樣是鼓勵她脫掉褲子的做法,對嗎?泰德?

  「冷峻」先生回答了他的新女門生:「正如你可能懷疑的,貝恩,如果什麼東西丟失了,也許不會被發現。問題在於,微生物在普拉姆島實驗室裡或島上其它地方可以被秘密繁殖,然後帶出島外,沒有人會知道。不像化學或核物質,每一克都可計算。細菌和病毒喜歡繁殖。」

  恐怖,如果你想到它……微細菌比起核裂變或生產神經性毒氣是低科技。它可以存在於家庭實驗室中,生產起來很便宜,而這繁殖在——我們生物實驗室中用的是什麼?牛腰肉?我再也不吃奶酪漢堡了。

  彭羅斯女士,很為她的上一個問題得意,問「全知」先生,「我們假定普拉姆島上的微生物是非常致命的嗎?我指的是,他們用基因控制來研製微生物,會讓它們比在自然狀態下更具危害性嗎?」

  納什先生不太喜歡這個問題,回答說:「不。」然後又補充道:「但是,普拉姆島上的實驗室確有基因管理能力,他們做的是使病毒進行基因轉化,以使得他們不再引發疾病,但當真正的病毒感染生物時,能刺激免疫系統產生抗體。這有點兒像疫苗,但不是減弱病毒的效力並注射它(這可能會有危險),而是轉變病毒基因。用一句話來回答你們的問題,普拉姆島上進行的基因管理是為了削弱病毒或細菌的能力,而不是增加它引發疾病的能力。」

  我說:「當然不是,但基因控制卻有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有可能,但不是在普拉姆島上。」

  我意識到納什正在轉變消息的基因——如果你願把真相比作細菌的話。他使它削弱,讓我們得到的壞消息變得劑量適度。聰明的傢伙。

  我聽厭了這些科學廢話,於是向福斯特先生提出了我的下一個問題。「你們的人在採取行動防止細菌出瓶嗎?機場、高速公路、或所有這些地方?」

  福斯特先生答道:「我們已經讓所有的人出去尋找……機場、海港、火車站到處都有我們的人;當地警察、海關人員也在監視;我們還讓海岸衛兵攔截或摸索帆船;我們甚至得到毒品執法部的支持,動用他們的船隻和飛機。問題是,兇手可能已領先三小時,因為坦率地說,我們沒有及時地得到通知。」福斯特先生向麥克斯威爾警長看去。他正交叉著雙臂並做了個鬼臉。

  這兒插幾句關於麥克斯警長的話。他是一個正直的警察,雖然不是這房間裡最聰明的一個,當然也不笨。他有時很頑固,但這似乎是所有北叉人的特徵,並不單單屬￿他。身為一支鄉村小警隊的主管,在不得不與更強大的縣警局和州警方合作的過程中,他已經學會了什麼時候應該保護自己的地盤,什麼時候又應該撤退。

  另外一點,一個海上轄區的地理現狀在毒品氾濫的年代把麥克斯推到近似於毒品執法部和海岸衛隊的位置。毒品執法部的人常認為當地警察可能參與了毒品交易;而當地警察呢,像麥克斯,非常肯定毒品執法部參加了交易;海岸衛隊和聯邦調查局被認為是清白的,但他們卻懷疑毒品執法部和當地警方。海關部門幾乎是清白的,但卻有些拿了錢的壞傢伙,眼見朝邪路上去。一句話,自從美國法律公佈以來,毒品法的實施是當中最糟糕的。

  這樣我的思緒便從麥克斯轉到毒品和戈登夫婦三十英尺的「方程式303」,那配有強大發動機的快艇上去。既然事實看上去不符合戈登夫婦為錢財而出售帶來世界末日的瘟疫的假設,那麼也許符合走私毒品的情節。也許我碰對什麼了。也許一在腦中想清楚就得和大家分享這個想法。也許我不會。

  福斯特先生針對麥克斯警長在聯絡聯邦調查局上的遲鈍又追加抨擊,使他確信他已把此記錄在案,口氣有點兒像:「哦,麥克斯,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就好了,現在什麼都失去了。這是你的錯。」

  麥克斯對福斯特指出:「我在得到謀殺案消息之後的10分鐘之內便向縣兇殺組打了電話,那時事情已不在我手上了,我的錯誤被掩蓋掉了。」

  彭羅斯女士感到八隻眼睛都落在她身上,說:「我沒想到被害者是普拉姆島上的人。」

  麥克斯輕聲但有力地說:「我向接電話的人報告了這些,貝思。『中士……』什麼的,檢查一下磁帶好了。」

  「我會。」彭羅斯偵探回答說。她又說:「你也許是對的,麥克斯。但我們不要在這上面糾纏。」她對福斯特說:「讓我們繼續來解決這起犯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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