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狄公案 > 迷宮案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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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參軍道:「如此,馬榮亦可趁此機會打探一下白蘭下落。今日早上我們與方正計議此事,他亦以為十之八九白蘭已被歹人擄去,賣到了煙花行院。」 狄公歎道:「只恐那可憐的姑娘真地身陷那萬劫不復的火坑裡了。」 略停片刻,狄公又說道:「對丁虎國命案之勘查至今無甚進展,我意命陶甘今晚再去三寶寺走一遭,看看吳峰與他筆下所畫之女子是否露面。」 狄公拿起他不在之時陶甘放在他書案上的一迭公文,洪參軍仍無意離去,一陣躊躇後,說道:「老爺,我思來想去,總感到我們在丁將軍書齋裡忽視了什麼,越想越覺得欲揭開丁虎國遇害之謎,線索只能在書齋內找尋。」 狄公放下手中公文,看了洪參軍一眼,打開小漆匣,取出陶甘為他複製的小匕首,放於掌心之上,說道:「洪參軍,萬事我向不瞞你,時至今日,我雖反復推敲了與丁將軍命案背景情況有關的各種可能性,但實言相告,我對此匕首如何施用,兇手又如何進得書齋,進而又逃遁出去等節仍一無所知,對如何勘破此案也一籌莫展。」 二人沉默良久,狄公最後說道:「洪參軍,明日我們重訪丁宅,複查書齋,也許正應你話,謎底就隱藏在書齋之內。」 ◎第十四章 次日晨,狄公用罷早膳,對洪參軍說道:「今晴空萬里。鳳光旖旎,我意欲安步當車前去丁宅,你去喚陶甘一同前往。」 三人穿廊過院,出縣衙西門,徑往丁宅而去。 狄公輕裝簡從二訪丁宅,事前未知照丁禕。管家見縣令大人突然駕到,位引去花廳請茶,一面遣人飛報丁禕。 丁宅忙喪亂成一片。少不得請高僧來宅中掛榜開經,拜七七四十九天梁王懺。靈寢和道場均設在正廳,靈樞前立一銘旌,上書「顯考丁大將軍虎國尊靈之位」,兩側一副挽聯,寫道: 木本水源先世澤 春霜秋露後人賢 靈前香煙繚繞,白燭高燒,一班和尚正法螺鐘磐。吹吹打打,為死者唪經唱佛,超度亡靈早升天界。 走廊中靠牆有一方桌,上面壽禮成堆,均以紅紙包裹,上附祝壽吉言,賀喜佳句,真是琳琅滿目。狄公見了,大為詫異。管家忙解釋道:「老爺,這堆壽禮本應早早清理入庫,奈困家奴忙於料理喪事,不得空閒,故仍堆擱於此。」 丁秀才縞素絰帶,趕至花廳來見縣令。狄公道:「今明二日本縣欲升堂審理今尊命案,因有幾處細節尚需查實,故複來府上一訪。本縣這就去令尊書齋,你丁憂理喪忙碌,不必相陪。」 (絰:讀『疊』,古代喪服上的麻帶子。) 二衙卒仍在走道中值番,保護現場,見了縣令,忙稟報無人走近書齋大門一步。 狄公啟開封條。推門進屋。剛欲邁步,只覺一股惡臭沖鼻而來,忙以袖掩面,急退數步,說道:「屋內似有腐爛之物,陶甘,你速去靈堂向做佛事的僧人討幾柱香來。」 陶甘領命而去,少頃返回,手中檀香煙霧濃烈,氣味刺鼻。狄公一人持香入內,須臾複出,手舉懸畫鐵釘一枚,一頭刺了一隻半腐的黑鼠,將鐵釘交于陶甘,說道:「命衙卒將此死鼠用木匣裝了,休要丟扔。」 狄公將檀香擱於書案筆架之上,以熏去室內臭氣。 陶甘返回,三人一同進入書房。狄公手指地上一紙盒道:「此盒原在丁將軍衣袖之中,內裝九枚蜜棗,上次離去時,我將它放在書案上端硯近旁,黑鼠聞到甜味就爬上書案享用,瞧,死鼠留於書案之上的足跡仍清晰可見。」 狄公俯身,仔細揀起地上那紙盒,放在桌上,只見一角咬了一個窟窿,揭開蓋子一看,九枚蜜棗剩下八枚。 狄公道:「此乃又一殺人兇器,原來這些蜜棗均染有劇毒。」遂命陶甘:「你於地上好生將那枚染毒蜜棗尋來,休要用手碰它。」 陶甘跪地仔細尋找,終在一書架下將那尚剩一半的果脯尋了出來。 狄公於衣縫中取出牙籤,將蜜棗簽了,置入盒內,重新蓋上,命洪參軍道:「將此盒用油紙包了,帶回縣衙留待查驗。」 狄公四下觀瞧一遍,搖頭道:「看來別無可疑之處,我們還是回縣衙再作道理。陶甘,你將房門重新封上,二衙卒仍須在門外值守,不得有誤!」 三人離了宅自回縣衙,一路無話。 回到內衙書齋,侍役獻茶畢,狄公開言道:「洪參軍,你去差一名衙隸將仵作喚來見我!」 洪參軍去後,狄公對陶甘道:「此命案越發奇了,我們尚不知兇手如何施用那小匕首殺人,卻又發現了他備用的兇器。再者,被告吳峰有一詭秘女友,無獨有偶,原告丁禕也有一秘密情人!」 陶甘道:「老爺,此二女會不會實為一人?丁、吳若是情敵,二人爭風吃醋,丁禕先下手為強告了吳峰,也就不足為怪!」 狄公道:「此言倒甚有些見地。不過,若如此吳峰如何不殺丁禕本人,卻要壞他父親性命?」 陶甘道:「我亦為此犯難,還有,我更不明白兇犯如何讓丁虎國接受了染毒果脯。我思想來,此物一定為兇犯親手所贈。走廊中桌上堆滿壽禮,兇手不會將禮物放在那裡,若是這樣,他又如何肯定丁虎國偏將那紙盒揀去?」 洪參軍插進話來:「兇手既殺了丁虎國,卻為何不將紙盒從其袖中取走。反而將此罪證留於作案現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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