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狄公案 > 湖濱案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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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馬營紮在土坡陰背的一片草地上,搭了幾個帳篷,亦有頭目監營。喬泰、馬榮被管束在一個小帳篷內,暫應儲運草料的差使。 傍晚,放養馬匹的弟兄紛紛歸來營帳,喬泰、馬榮一一與他們結識了。內中果有一個叫毛祿的,賊眉賊眼,心懷鬼胎,卻不願與別人廝攀。 吃罷夜膳,喬泰、馬榮偷偷尋到了毛祿帳蓬,忽見帳蓬外有一個年輕女子在刷碗盆。細看那女子,新月籠眉,春桃拂瞼。十分俏容。形象氣度正合了劉月娥的譜。 馬榮大喜,掀動帳簾鑽了進去。喬泰則退一步守在帳外,一面窺覷那女子行止。 「誰?」毛祿驚問。 「是我,雍馬。毛祿哥體要驚慌。」 「呵,原來是今日乍到的雍馬兄弟。我也是新來這裡的。聽說你兩個是漢源縣逃來的,不知那邊情景怎樣?」毛祿問。 馬榮笑了:「漢源一向無事,我兩個只是不堪寂寞,總思量綠林中許多好處,故索興投來這裡黑龍會旗下,圖個快活。不意竟被那天罡將軍猜疑,譴來這養馬營勾當,好不委屈——不知毛祿哥,何事也受此屈辱?」 毛祿苦笑:「我還算僥倖哩。可憐獨眼龍只是頂撞了一句嘴,竟被一刀抹了脖子,拋死湖中。」 正說話間,那女子進來帳篷。與馬榮道了萬福,自個躲在半邊,低垂了頭再不動靜。 毛祿道:「這是渾家。這兩日也受了點閒氣,心中不快。雍馬兄弟莫見怪。這賤人只是這嘴臉,不肯言笑。」 馬榮瞥過女子一眼,又笑:「毛祿哥,好福氣,渾家隨軍侍侯,再不怕眾弟兄們搶去?」 毛祿不悅,半晌道:「雍馬兄弟倘無事.請自穩便。我兩個勞累一天也困乏了。」 馬榮恭敬告辭,退出帳篷,卻不見喬泰蹤影。正躊躇間,見喬泰遠處走來,還吹口哨。 「喬泰哥,這會兒哪裡去來?如此悠閒。」 「馬榮弟,有話與你說。」 兩個悄悄踅回自己帳篷,鑽入氈毯。 「喬泰哥,有話且說。」 「那女子必是劉月娥無疑,我問了她話,她總不答。不知你在帳篷裡如何與毛祿這廝搭話?」 「毛祿已生反悔,同來的獨眼龍被那天罡將軍殺了——我見劉月娥形相,似是不敢與旁人搭訕,倘與之言明我們是漢源緝捕,想必開口。」 「馬榮弟,适才我去湖蕩邊看了,正遇上幾個水手,探知湖邊停泊著一條大貨船。明日一早便要啟錨,馳向漢源去,——此刻水手們都睡去,並無看守。我兩個不如今夜便動手,將毛祿打昏,救了月娥一齊潛入那船艙內藏起。等明日船馳出湖蕩,進入江心,設計乃奪了那船。只要這貨船一入漢源境界,便是我們的天下。」 馬榮大喜:「如此甚好。此刻趕緊睡一覺,三更動手方妙。」 馬榮胡亂睡了一會,不能入寢。看看帳外月橫星轉,估摸已過半夜。遂叫醒喬泰,兩個悄悄躡到毛祿帳篷外。馬榮輕聲叫道:「毛祿兄弟,有要事密告。」 毛祿一向警覺,這時聽帳外有人叫喚,道有要事密告,遂輕輕爬出帳篷外。見是雍馬,便問何事。 馬榮道:「天罡將軍要殺毛祿哥哩。」 毛祿大驚;「卻是為何?」 「要奪小娘子去。」 「你如何探得這事?」毛祿不信。 「我适才從草棚那邊走過,聽得此說。道是這小娘子名叫劉月娥,搶去要當壓寨夫人哩。」 「他怎知道渾家姓名?」毛祿果然心驚。 馬榮見是實了,乃道:「告辭了。」 毛祿還要問詳備,冷不防喬泰一棍頂門打來,正中後腦。只覺眼前金星亂閃,一片昏黑,驀然倒地。 喬泰將毛祿身子拖進帳篷,見劉月娥正在帳帝后偷聽。 馬榮道:「劉月娥小姐,休要驚慌。我兩個是漢源縣裡的公人,專來這裡捉拿毛祿歸案,搭救小姐回去與家人團聚。」 劉月娥眼睛一亮:「你兩人果是漢源來的緝捕。小女子受這毛祿荼毒,千恨堆積,言之難盡。只是這橡樹灘都是反賊的營巢,你兩個赤手空拳,如何抵擋黑龍會幾百軍馬?」 喬泰道:「劉小姐不必驚惶,我們自有妙策。你趕緊用布單將毛祿裹了,我們此刻即抬入湖蕩邊停泊的那條貨船內躲藏。天一亮那船便啟航,行到江心,便可設計制服船上水手,想必無誤。」 喬泰在前,劉月娥居中,馬榮背了毛祿斷後。三人悄悄離了帳篷,取道葦叢深密處潛到河灘岸。爬上貨船,鑽入底艙貨箱間隙藏匿。 晨星寥落,東方泛白。隔著艙板果然聽得船上一片忙碌,須臾貨船啟錨,緩緩馳離湖蕩向江心而去。 晌午時分,貨船移泊漢源境內的香溪。邊卡的軍了上船來查驗貨物——馬榮、喬泰早用繩索將毛祿捆實了,叫劉月娥看守,兩人把住了底艙頂板。 軍丁下底艙查貨,馬榮一把將軍丁拖翻。軍丁正要發作,認得是馬榮,吃一大驚。馬榮耳語道:「你上去軍營叫來全數兵丁,將這貨船扣了。這箱內半數是兵器、盔甲,資助城裡謀反的。」 軍丁上來甲板,與另一軍丁耳語了,便飛馬去軍鎮營盤,察報馬校尉。須臾馬校尉率全營軍了趕到香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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