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主教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二八


  「你什麼時候看到教授和德拉卡夫人的?」

  「大概是八點左右的時候。」

  「他們兩人在講話嗎?」

  「是的。」女傭又糾正說:「他們兩人在樹的附近走來走去。」

  「他們有在吃早飯前,一起散步的習慣嗎?」

  「德拉卡夫人常常很早就到我們這裡,在花壇周圍散步。而先生只有在自己想出來的時候,才到自己的花園去逛逛。這是先生的權利!」

  「我現在不是在問你權利的問題,碧杜兒!」班斯溫和地說:「我只是想知道,先生有那麼早就使用他這種權利的習慣嗎?」

  「是的,正如你說的,他今早是使用了這項權利了。」

  班斯讓女傭走後,即起身走到窗邊。這其中好像有些令人費解的細節,他站在那裡俯看著河邊的過往情形。

  過了一會兒,班斯才開口說道:「今天早上八點,一定有一隻雲雀飛過——而且,草叢中可能還有蝸牛在爬呢!但是,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很順利的。」

  馬卡姆困惑地看著班斯。

  「你在想些什麼呀?」檢察官問道:「對於碧杜兒的陳述,我覺得我們根本不用當一回事。」

  「很傷腦筋的是,這件事我認為不能輕易洩漏掉。」班斯頭也不回,平靜地回答:「但是,目前,我們只能說碧杜兒的陳述沒有什麼具體的意義。我現在只知道,今天早上當史普力格斷氣後,有兩位主角在附近打轉。我想教授和德拉卡夫人在後院的會面,也許就是你最喜歡說的巧合吧?而教授對德拉卡夫人那種傷感的態度,一定也顯示他兩人之間有著什麼關係吧!我認為有必要再對教授飯前的約會做進一步的調查。」

  班斯突然靠向窗邊。

  「啊!亞乃遜來了,他好像有些興奮呢!」

  不久,就聽到玄關的門被鑰匙打開的聲音,亞乃遜好像走到走廊下了。他一看到我們,就馬上進到客廳來。連個招呼也不打,開門見山地說:

  「聽說史普力格被殺了?到底怎麼回事?」亞乃遜熱切的眼神直射到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你們是來問我有關那個男子的事情吧?請問吧!」亞乃遜很快地把手上的包包放到桌子上去,坐在長椅子的一端上。「今天早上有一名刑警到學校來,問了一大堆愚不可及的問題。他問我對約翰·史普力格這個人瞭解多少——我不屑於回答他的問題,他竟然還以為史普力格的死是和爭風吃醋有關。史普力格和女生根本扯不上關係!在他的腦袋裡,除了念書以外,別無其它念頭了。他是四年級的數學科目中,成績最好的一位學生,從來沒有曠課過。今天早上,我發現他沒有出席時,心裡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吃中飯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這件兇殺案——你們有沒有查出什麼眉目來?」

  「沒有,亞乃遜先生。」班斯直定定地看著他。「但是,我們還可以再給你的數學公式一個新的因子。約翰·史普力格今天早上是被手槍射中頭部死亡的。」

  亞乃遜有好一會兒動也不動地看著班斯。然後抬起頭,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真是個惡魔在惡作劇——像殺了羅賓那樣,今天又弄出了新的花樣來了!」

  班斯簡短地將凶案的情形描述了一次。

  「這就是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全部。」他下結論說。「怎麼樣?亞乃遜先生。你如果有什麼問題,請儘量問吧!」

  「很可惜,我沒有問題。」亞乃遜好像真的被嚇倒了。「沒有。史普力格是我教過的學生中,頭腦最好的一個。他簡直是個天才,實在不應該叫做約翰的,還有其它更好的名字嘛!結果,你看,名字就決定了他一生的命運,而且還是被射穿腦袋的。他怎麼和羅賓的下場一樣悲慘。」亞乃遜搓著手,一股哲學家的氣質突然出現在他的臉上。「你告訴了我你所知道的全部,我在解這道數學式時需要許多的整數,這樣才可能找出解題的方法。」亞乃遜很為自己的專長而得意。「你還記得凱普勒的微積分基本公式吧?凱普勒做了一個葡萄酒桶——使用最小的木材,做出一個最大容積的桶子來,在這個實驗中,他才發現了這項法則。也許我為了解決這件事情而拓展了另一次科學研究的新領域吧!而羅賓和史普力格是殉道者!」

  亞乃遜的這番話也許有他的抽象性的思考理念,但在我聽來卻感極端的厭惡。但是,班斯對於他的冷言冷語卻一點也不以為然。

  「有一件事我忘了講。」班斯說。他回頭看著馬卡姆,向他要那張寫著公式的紙片,交給亞乃遜:「我是在史普力格屍體下面發現的。」

  亞乃遜以認真的態度看著那張紙片。

  「主教這號人物又好管閒事地用與上次那張字條同樣紙質、同樣打字機的方式寫著這條坦索爾公式。如果說是其它的坦索爾公式的話一例如,G,Σ就是應用物理學上常用的,任誰取得這項公式也不奇怪。但這非一般之物。對了!我最近的一天晚上,還曾和史普力格談過這條公式呢!」

  「派因說史普力格在星期三晚上上曾經來訪。」班斯插嘴說。

  「啊,是嗎?對,沒錯!就是星期三。帕第和德拉卡也來了。我們一起在討論玻璃坐標的問題。而且,最先提出坦索爾公式的,好像是德拉卡。而帕第認為把高等數學應用到西洋棋上是一件太浪費的事——」

  「你偶爾也下西洋棋嗎?」班斯問。

  「以前會玩。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不過,這實在是一個好遊戲——當然,在比賽時就不一定很好玩了。」

  「你曾研究過帕第的定跡論嗎?」(對於當時班斯為什麼會問這種無謂的問題,我並不明白。馬卡姆也好像開始不耐煩。)

  「可憐的帕第。」亞乃遜若無其事地微笑著。「他的數學實在不太好。不過,倒還足以當高中的數學老師。他錢太多了,只是一味地沉迷於棋上。我可以說,他的西洋棋定跡論實在不太科學,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他,如何能夠破解他的招數。但是,他現在還不知實情呢!最近,卡巴布藍卡、威多馬、塔庫科瓦等人相繼出現,已經把帕第的那一套定跡論棄之垃圾桶去了。他雖然也努力地研究新的定跡論,但就是沒有什麼起色。目前,他正在讀威魯、席爾巴斯泰、艾迪登、馬哈的論述,想要得到一些靈感。」

  「愈來愈有意思了。」班斯一邊說,一邊為亞乃遜的那枝香煙送上火。「帕第和史普力格熟嗎?」

  「不,他們只在這裡見過兩次面——僅止於此而已。帕第和德拉卡比較熟。他經常問德拉卡有關潛能問題。他很有心發動一次西洋棋革命呢!」

  「那天晚上,當你們在談理曼·克理斯菲爾的坦索爾公式時,帕第有沒有表現的很感興趣的樣子?」

  「沒有,他的領悟力不太好,要他把時間空間的曲率應用到棋盤上,未免太難為他了。」

  「對於這張紙片是在史普力格的屍體旁發現的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沒什麼感覺。如果是史普力格寫的話,那很可能是從他口袋中掉下來的。但是,有誰會那麼麻煩地用打字機打數學公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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