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水怪殺人案 | 上頁 下頁
四八


  「小心別讓屋裡的人看到我們。」萬斯的聲音越過肩膀傳來,腳不停步地走向墓園。

  當我們站在墓園鐵門之前後,萬斯首先小心地四下張望,還抬頭望望不遠處的懸崖,接著他快速地從口袋拿出鑰匙。打開門之後,他緩慢地把它向內推開,待我們進去後,又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這已經是一天裡我們第二次進入斯泰姆家族陰濕死寂的墓園了。凱奇的手電筒把黑暗分成兩半,萬斯走過去從他手上接過手電筒。

  「我需要用它一下。」萬斯解釋,往前走向右邊成排的冰冷棺木。

  萬斯依次地用手電筒照著每具棺木生銹的銅飾及發黑的銀制名牌。他細心地檢查著,用空著的那只手不斷擦拭著失去光澤的銀牌,好把刻在上面的字看個清楚。當他檢查到最下面一排時,他在一具顯得特別古老的橡木棺木前停了下來。

  「安東尼·斯泰姆,生於1790年,死於1871年。」萬斯大聲地念出來。他把光線集中在棺木蓋上,並用手指摸了摸蓋子上好幾處地方。

  「應該就是在這裡了,我想。」萬斯喃喃地說著,「這是這裡面年代最為久遠的一具棺材,上面卻沒有什麼灰塵。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屍體應分解得非常完全,該會有足夠的空間容納其他的東西。」他轉向凱奇,「警官,麻煩你和肯尼迪把這具棺木移到地上。我想把它打開看一下。」

  一直神情專注卻又滿腹狐疑地看著萬斯的馬克,這時候突然從暗處站了出來。

  「你不能這麼做,萬斯!」他抗議著,「你不能就這樣擅自打開一具私人棺木……」

  「我們現在沒有時間來討論這些法律的問題了,馬克,」萬斯急切地埋怨,「快來,警官。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凱奇毫不遲疑地向前走了一步。

  「聽到了,萬斯先生,」他果斷地回答,「我想我知道我們將會找到什麼東西。」

  馬克及萬斯互相注視了好一會兒,然後馬克走到一邊,轉過身去。

  棺木從架子上移到了墓室的地面,萬斯彎身檢查棺蓋。

  「噢!蓋子上的螺絲不在了。」他試著推動棺蓋,毫不費力地就將棺蓋移開了。

  靠著苔官相助一臂之力,厚重的棺蓋被放在一旁。棺蓋之下還有內棺。內棺的蓋子也是鬆開的,萬斯輕而易舉地拿開它。然後他用手電筒照著內棺的裡面。

  「這跟我們今天下午看到的潛水服一模一樣,馬克。」萬斯鎮定冷靜的聲音傳人耳際。他用手電筒照向棺內深處,「這是在淺水區使用的潛水裝——采珠人大都是穿這種。頭盔上有三盞照明燈,還有一副面罩……潛水裝、頭盔、面罩,完全一體成型,這是美國海軍使用的高級橡膠潛水服。」他彎身摸了一下它的質料,「嗯,沒錯,這是必然的。一定得把衣服的前面割開。這樣才能方便地脫下潛水裝,無須轉開頭盔上的螺絲以及解開綁在腿上的帶子。」他把手伸進棺木裡,把放在潛水服旁的兩隻橡皮手套和一隻銅底鞋拿出來,「這也跟我今天帶過來的手套、鞋子相同。臥龍池底的蹄印及爪痕就是它們留下的。」

  馬克被這突如其來的發現嚇壞了,兩眼呆呆地低頭看著棺內。

  「很顯然,這裡是宅院裡惟一一處最安全的所在,」萬斯繼續說道,「年代久遠是兇手選擇這副棺木的原因。過了這麼多年,除了骨頭,應該沒有什麼其他東西可以剩下了。稍微把骨架往下壓,整套潛水服就有地方放了。你可以看到,這套潛水裝備無須氧氣軟管。只要一具能塞進潛水衣的氧氣筒,再連到頭盔的入口閥就行了……看看這個。」

  萬斯指著棺木後段,那兒有個大約十八英寸長的金屬圓筒。

  「這是氧氣筒。它能水平地放置在潛水衣的前胸部分,而不干擾潛水者的行動。」

  當他試著把氧氣筒從棺木裡取出來時,我們聽到「鏘」的一聲響,好像氧氣筒碰到了另一片金屬。

  萬斯把手繼續伸進棺材底部,拿出了一根鐵耙。它足有兩尺長,其中一端有三個銳利的鋼叉。萬斯用手輕輕撫摸。

  上下摸索了一會兒,他以一種異常憤怒的聲音說:「水怪的爪子——撕裂莫達戈和格瑞弗胸膛的爪子。」

  萬斯把鐵耙丟回內棺,關上內棺棺蓋。接著他對凱奇和肯尼迪使了個眼色,他們合力把沉重的橡木棺蓋合上。

  「這裡就先這樣吧。」萬斯說完之後,率先走出墓園,我們便也尾隨他重新回到陽光的懷抱。萬斯輕輕鎖上了門,把鑰匙再度放回他的口袋裡。

  他停下來點燃一支煙,然後,嚴肅地看著眼中依然閃爍著迷茫神情的馬克。

  「馬克,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楚了,」他說,「這案子的確會令人想到水怪——一個邪惡卻又無所不能的惡魔。不過,我倒是認為,還有比水怪更邪惡的、更可怕的。那就是當人墮落、陷入瘋狂時的那種殘酷無情、工於心計。啊,當人墮落為禽獸時,人會成為地球上最可怕的、比水怪遠遠還要可怕的生物。」

  馬克深深地點著頭。

  「我開始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這裡面還有太多事情需要做出解釋。」

  「我想我能解開所有的謎團,」萬斯回答,「現在案情的基本脈絡已經梳理出來了。」

  凱奇緊皺著眉頭,他看著萬斯的神情裡交織著崇敬及欽佩。

  「那麼,萬斯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略帶歉意地說,「有一件事情我想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穿著潛水服的傢伙是用什麼辦法不留足跡地離開泳池的?你不會告訴我他還有翅膀吧?」

  「不,警官,」萬斯指了指墓園旁成排的木料,「這就是答案。我也是直到今天下午才想到的。在確定他只能靠著兩條腿走出泳池之後,我知道一定有個簡單不過的方法,讓他足不沾地地從容離去——特別是他身上背負重物,腳上又穿著沉甸甸的潛水鞋。當我剛才來到墓園時,突然間腦子靈光一閃。」他微微地笑著,「我們應該早就想到的,昨天當我們走在臥龍池底時,不也是這麼做的嗎?兇手事先放塊木板在水泥小徑及泳池池畔之間——兩者間的距離並沒有比木板長了多少。然後,他爬出泳池走上木板。最後他只要把它帶走,放回墓園旁的木材堆裡就沒事了。」

  「你說的很對!」凱奇信服地點著頭,「草地上類似沉重行李箱壓過的凹痕就是這麼來的。」

  「沒錯,」萬斯點頭,「那是穿著潛水服的這傢伙踏上厚木板時所壓出來的印子……」

  專注著傾聽他們對話的馬克,這時開口了。

  「這些犯罪的細節你都解釋得非常好,萬斯,但是到底是哪一位先生犯下了這些恐怖的罪行呢?我們應該馬上採取必要的行動。」

  萬斯抬頭看著馬克,搖搖頭。

  「不,不——不能馬上,馬克,」萬斯說,「這案子太複雜,中間還有許多未解的謎——我們有太多事情要納入考慮。我們並沒有當場抓到兇手,所以絕對不能莽撞行事。知道誰是兇手、怎麼犯案是一回事,要去拿出證據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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