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金絲雀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一七


  「噢!所以的確有人來過!」馬克漢吼了起來。「什麼時候來的?當時的情形如何?……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這名年輕人回答他的時候,真的害怕極了。「只是個傢伙進來按她的門鈴,然後馬上又離開了。」

  「你別管它重不重要,」馬克漢的語氣冷漠而專斷。「他什麼時候來的?」

  「大概九點半左右。」

  「他是誰?」

  「一名年輕人,來找過歐黛爾小姐幾次。我不曉得他的名字。」

  「確確實實地告訴我當時整個的情形。」馬克漢追著說。

  史比佛利再次猛咽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嘴唇。

  「事情是這樣的,」他很努力地開始敘述,「這人進來後就順著大廳一直往裡走,我對他說:『歐黛爾小姐不在。』但是他沒停下來,並且對我說:『哦,無論如何我要按個門鈴確定她真的不在。』一通電話正好在那時候響起,我沒再攔阻他。他按了門鈴,也敲了門,當然不會有任何人應門;沒多久他就走了回來,說:『我想你說得沒錯。』然後他丟給我五毛錢,就離開了。」

  「你真的看見他走了出去?」馬克漢的聲音中透著不滿。

  「沒錯,我看見他離開了。他只是在出大門前停下來點了一根煙,接著便打開門,轉身朝百老匯大道的方向走去。」

  「玫瑰花瓣一瓣一瓣地掉落,」凡斯懶懶地說,「情況妙極了!」

  馬克漢不願放棄這名九點半訪客可能帶來的破案契機。

  「這個男人長得什麼樣子?」他問,「你能對他作個描述嗎?」

  史比佛利坐得直挺挺的,從他熱切回答的態度中,不難看出他對這名訪客特別留意。

  「他長得很好看,年紀不是很大——大約三十歲左右。穿了一套正式的晚禮服和一雙漆皮便鞋,搭配西裝的是一件打褶的絲質襯衫……」

  「什麼,什麼?」凡斯靠在沙發椅背上,故作疑惑狀地追問。「絲質襯衫搭配晚禮服!非常不尋常!」

  「哦,很多對穿著有品味的人士都是這麼穿的,」史比佛利有點得意地解釋,「這是參加舞會的流行款式。」

  「真的?!」凡斯顯得有點驚訝。「我得好好研究一下……順便問一下,這位穿著絲質襯衫的時髦公子哥停在大門口的時候,是不是從背心口袋裡拿出個長扁形銀盒然後取煙的?」

  年輕的接線生用一種既崇拜又驚訝的表情看著凡斯。

  「你怎麼知道的?」他驚叫了出來。

  「簡單的推論,」凡斯恢復了慵懶的姿勢解釋著。「大一點的金屬煙盒放在背心口袋裡和晚禮服、絲質襯衫比較搭配。」

  馬克漢顯然被插進來的這段對話惹惱了,他打斷他們,嚴厲地要求這名接線生繼續描述。

  「他的頭髮光滑柔順,」史比佛利繼續,「可以看得出來有些長,但卻是時下最流行的髮型。他還留了些鬍子,胸前翻領別了一朵康乃馨,手上戴著麂皮手套。」

  「天啊!」凡斯喃喃地說,「舞男一個!」

  被俱樂部夢魘壓得幾乎喘不過氣的馬克漢皺著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凡斯的觀察顯然引發他不愉快的聯想。

  「這個人多高?」他接著問。

  「他不是很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史比佛利說,「有點瘦。」

  從他的語氣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某種潛藏的欣賞,我覺得這個年輕的接線生已經把歐黛爾小姐這名訪客的身材與穿著視作模範。這種極其明顯的欣賞,加上他對他穿著的讚賞與喜愛,讓我們從他描述的字裡行間,對這位昨晚九點半出現在死者公寓前按門鈴卻無功而返的年輕人,有了更進一步的正確認識。

  史比佛利被帶走後,馬克漢站起來在房間裡邊踱步邊猛吸雪茄,雪茄的煙霧幾乎籠罩住他的頭。希茲坐在那皺著眉頭,呆呆地看著他。

  凡斯也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這個有趣案情的發展看來仍在原地踏步,」他語帶輕鬆地說,「到底,呃,到底這名殺害瑪格麗特的劊子手是怎麼進來的呢?」

  「你曉得嗎,馬克漢先生,」希茲說,「我一直在想這傢伙可能早在下午的時候就進到了這裡,嗯,也就是在側門鎖上之前。歐黛爾她本人很有可能讓他進到屋裡,然後在另一名男子來接她外出吃飯時,把他藏了起來。」

  「很有可能。」馬克漢同意希茲的論點。「再把那名女傭帶進來,我們來看看還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女傭被帶進來後,馬克漢直接就問她昨天下午在幹什麼。從她的回答中得知她在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曾外出買東西,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你回來的時候,歐黛爾小姐有沒有訪客在場?」

  「沒有,長官。」她斬釘截鐵地回答。「只有她一個人在房裡。」

  「她有沒有提到有人來找她?」

  「沒有,長官。」

  「那麼,」馬克漢繼續問,「在你七點下班回家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已經有人躲在歐黛爾小姐的公寓裡了呢?」

  這名女傭著實大吃一驚,甚至有些害怕。

  「這人能躲在哪裡呢?」她一邊環顧房間一邊問。

  「有好幾個地方可以躲,」馬克漢推測,「浴室、衣櫥、床底下、窗簾後面……」

  婦人非常篤定地搖著頭。「沒有地方可以躲人,」她宣稱,「我進出了浴室六次,而且還從歐黛爾小姐臥室的衣櫥裡把她的睡袍拿出來。天黑的時候,是我親自拉上窗簾的。至於床,它的底座幾乎貼到地面,沒有人能夠鑽得進去。」(我看著那張床,知道她說的沒錯。)

  「那這個房間的衣櫥呢?」馬克漢抱著一絲希望繼續追問,但她還是再次地搖著頭。

  「沒有人會躲在那兒。我的帽子和外套都放在裡面,當我準備離開時,是我自己把它們拿出來的。我甚至在走之前還把歐黛爾小姐的一件舊洋裝放進衣櫥裡。」

  「你百分之百確定,」馬克漢再問了一次,「在你回家之前沒有任何人躲在房間裡?」

  「百分之百,長官。」

  「你記不記得昨天當你從衣櫥中取出帽子的時候,衣櫥的鑰匙是插在門外還是門內的鑰匙孔裡?」

  女傭沉吟了片刻,仔細地注視著衣櫥的門。

  「插在門外,它一直都是這樣。」過了一會兒她這麼回答。「我記得我把那件舊洋裝放進去的時候,鑰匙還鉤住了衣服。」

  馬克漢皺著眉頭,然後又繼續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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