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格林家命案 | 上頁 下頁
一六


  「如果能知道原因就好了。」萬斯看了一眼醫生說。豐·布隆醫生表示同意的點點頭。

  「亞達小姐,你是否覺得那個人好像是你認識的人呢?」萬斯又問:「也就是你平常很熟悉的人。」

  「我不清楚,我唯一知道的只是恐懼而已。」

  「但是,後來你起床往窗戶逃走的時候,總聽到對方移動的聲音吧!那聲音有沒有熟悉的感覺呢?」

  「沒有!」這時,亞達的聲音第一次顯得有力且肯定,「那只是普通的腳步聲——一種輕輕地拖著腳走路的聲音。」

  「當然,在黑暗中,任何人都會有那樣的走法,而且,如果他是穿著臥室用的拖鞋的話。」

  「那只不過二三步而已——很快的,就聽到可怕的聲音擦過我的肩膀,並且有燒灼的感覺。」

  萬斯等了一會兒才說:「請你好好的回想那個腳步聲——與其說是回想腳步聲,毋寧說是回想那種感覺——是男人的腳步聲或女人的腳步聲呢?」

  亞達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她膽怯的眼睛很敏捷的環視著房間裡的人。我注意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有兩次都好像要說什麼似的張開嘴,但又抑制下來。最後,她終於以顫抖的聲音,低聲說:「我不知道!——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這時候,希貝拉突然以短促又尖銳的聲音大聲地笑了出來,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希貝拉滿臉通紅,雙手緊緊的放在身上,站在床邊的角落開口道:「你為什麼不說那是一種你很耳熟的聲音呢。」她語氣很凶的質問亞達,「你是不是非常想這麼說,你連說謊的勇氣也沒有了嗎?——你這只愛哭的小貓!」

  亞達屏息著不說一句話,豐·布隆醫生則以責備的眼神盯著希貝拉。

  「喂!希蔔,你說話節制一點,好嗎?」在這場火暴的談話之後,大家都啞然無聲。傑斯達首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希貝拉聳聳肩膀,走向窗口。萬斯的注意力又回到床上的亞達,他若無其事的問:「我還有一件事想請問你,亞達小姐,」他的語氣比剛才更溫柔了,「你用手摸索著想去開電燈,那麼,你是在那裡被那個看不見的人碰到的嗎?」

  「就在我走到門口一半的時候——正好在那張中央的桌子附近。」

  「你剛才說對方的手碰到你,他是如何碰到你的呢?他是不是想推開或抓住你呢?」

  亞達模模糊糊的搖搖頭說:「沒那麼清楚!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不過,好像是我去碰到他的手,也就是說,對方伸出的手與正摸索著前進的我在那裡同時碰到的。」

  「那是一隻大手或小手呢?例如感覺力氣很大的樣子或——」

  這時,室內又再度沉默下來,亞達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膽怯地看一眼希貝拉。希貝拉這時正看著院子裡搖晃的黑色樹枝。

  「我不知道——喔!我什麼都不知道。」亞達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抑制著很大痛苦似的喊出來。

  「我沒注意到,真的是突然發生——而且,當時我怕得不得了。」

  「可是,你好好想想看。」萬斯以低且懾人的聲音逼問著她,「你應該會有某些感覺的呀!那是男人或女人的手呢?」

  這時,希貝拉快步的走到床邊,她的面頰蒼白,眼睛好像要燃燒一般,她注視了妹妹一會兒,不久,她毅然的回頭看著萬斯說:「你剛才在樓下曾問我是否能想得到什麼人會開槍,當時,我沒回答,不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希貝拉說著,用發抖的手指著躺在那裡的亞達,「兇手是她——就是這個抽泣著、愛哭的傢伙。」

  希貝拉這種明顯的找碴似的言語,實在無法令人相信,所以,所有的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亞達突然呻吟了一聲,絕望似的攀著醫生的手說:「希貝拉——你怎可把這種事——」她喘著氣說不下去了。

  豐·布隆醫生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但在他尚未開口說話之前,希貝拉又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那些根本不合邏輯且令人目瞪口呆的話。

  「對!就是這個女人幹的,她就像經常騙我們似的想騙你們——這女人憎恨我們——自從我父親把她帶到家裡來,她就開始恨我們,她恨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我們的血管流著不同的血,關於這女人的身世,連上帝也不知道,她因為自己的身世與我們不同,所以就恨我們。我想,她會很高興把我們所有的人都一一殺害。她先把朱莉婭殺了,那是因為朱莉婭管這個家,而又命令她必須在做完許多家事以後才能吃飯的關係。她也瞧不起我們,所以想把我們這些人都除掉。」

  床上的亞達乞求憐憫似的看著我們每個人。但她的眼神中沒有怨恨,她似乎還在懷疑剛才聽到的是不是真的,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

  「很有趣!」萬斯懶洋洋地說。所有的眼睛都轉過來看著他。

  萬斯當希貝拉滔滔不絕地說著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視著她。「你說令妹是兇手,你是認真的嗎?」他語氣平和地問。

  「是的!這個女人恨我們家的所有人。」她毫不膽怯地回答。

  「看起來。」萬斯面帶微笑說:「格林家的每一個人,好像都沒有太多的愛心。」他的語氣聽來沒有不懷好意的意思。「那麼,你這樣指責她,是不是有什麼證據?」

  「這女人想把我們都趕走,而由她享受一切的舒適、奢侈、自由,這種想法,不就已經是很好的證據了嗎?而且,若沒有我們的話,最後格林家的財產,就可由她一人繼承了。」

  「不管她是否有這種想法,如果要將這種動機作為她犯罪的證據,那是無法成立的。這事我們暫且不談,希貝拉小姐,若法院請你前往作證的話,你要如何說明她犯罪的方法呢?我想,你也無法忽視亞達小姐被人從背後射擊這件事吧!」

  聽到萬斯這麼說,希貝拉才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指控有多離譜,於是,她的情緒猛然暴烈起來,嘟著嘴巴,很生氣的說:「剛才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我又不是女警,而且,我也不是專門研究如何犯罪的。」

  「照理來說,應該是這樣子,不過,我也可能誤會了你的指控。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亞達向朱莉婭開了一槍之後,另外有其它人——一個或二個人——在她開槍之後,為了報復而向亞達開槍,然後逃走。也就是一種aquatremai ns(按字意解釋,是四隻手的意思,原是指鋼琴的二重奏,由此引申為二個人犯罪的俚語——原注)的犯罪。」

  希貝拉明顯地感到困惑了,但她那種倔強的憤怒,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增加了。她反駁的說:「如果那是真的,那她應該為了沒有把事情做得漂亮一點感到慚愧。」

  「這一點,我想對於某個人而言,遲早會是件不幸的事。」萬斯預言道。「不過,關於嫌犯有二個以上的說法,我很難同意。大家都知道朱莉婭和亞達都是被同樣的三二口徑的手槍,在短短的兩三分鐘內被射擊的,所以,我們大概只能猜測這是同一個人所做的。」

  希貝拉眼裡突然浮現一抹狡猾的神色,她說:「傑特,你的手槍是那一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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