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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章 遺失的手槍

  十一月九日星期二下午三點

  「我母親是一位很難取悅的老人。」傑斯達當我們又回到樓下大廳時,若無其事的解釋道。

  「她總是對她可愛的孩子們凶巴巴的說話——那,接下來要看哪個地方?」

  馬卡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因此,回答的是萬斯。

  「我想和傭人們見面,聽聽他們的說法,就從史布魯特開始吧!」

  這時候,馬卡姆才猛然恢復神志來,點了點頭。於是,傑斯達站起來,拉了一下拱形入口旁那條絹制的叫人鈴下面的繩子,管家立刻就出現了,在走進房間時,以一種看得出是討好的那種恭敬的態度站在那裡。馬卡姆又陷入沉思,對管家的來到沒有什麼反應,因此,問話只好由萬斯主持。

  「坐下吧!史布魯特,請你把昨晚的事情儘量簡單的告訴我,好嗎?」

  史布魯特把視線放低,看著地板慢慢地走出來,走到中央的桌子旁邊時,就一直站在那裡。

  「好的!當時我正在房裡讀馬歇爾(瑪魯卡斯·瓦霍留斯·瑪魯西雅斯,羅馬警世詩人,38?-104)。」他膽怯的抬起頭開始說話。

  「當時我好像聽到微弱槍聲,但不很確定,那是因為外面來來往往的汽車引擎聲很大的緣故。不過,我想還是巡視一下比較好,那時我已經換了睡衣——我想你瞭解我的意思——所以,我就披了件便衣到樓下。我不知道聲音是從那裡發出的,但當我走到樓梯的一半時,又聽見了槍聲,而這次我覺得聲音好像是在亞達的房間,所以,我立刻跑到那邊。由於門沒上鎖,因此我就跑了進去,發現亞達已經倒在地上——模樣看起來很可憐,於是,我叫傑斯達先生來,我們二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然後再打電話給豐·布隆醫生。」

  萬斯一直仔細地注視著管家。

  「你很勇敢呀!史布魯特,在那種深夜你居然可以不顧黑暗,去查清楚槍聲的來源。」

  「謝謝你!」他恭恭敬敬的回答。接著又說:「如果是為了格林家的事,我一定會鞠躬盡瘁,因為我在這裡受到他們很多的照顧。」

  「這些我知道,史布魯特。」萬斯打斷他的話說:「你打開門時,亞達房裡的燈是不是亮著?」

  「是的!」

  「那你沒看到任何人或聽到什麼聲音是不是?例如關門聲。」

  「是的。」

  「當你在大廳時,那個開槍的人應該也在附近才是。」萬斯道。

  「大概是吧!」

  「而且,他也可能向你開槍。」

  「是的!」史布魯特對於自己的倖免於難顯得毫不關心。「但這有什麼用呢?——很冒失的說,我年紀已經這麼大了——」

  「你在說什麼?你還可以活很久哪——,當然,我不能確定你還能活多久。」

  「沒有那回事!」史布魯特茫然地看著前方說。

  「沒有任何人知道生死的秘密。」他接著又說。

  「嗯!看起來你蠻有哲學思想的。」萬斯冷淡的答。

  「你打電話給豐·布隆大夫時,他在家嗎?」

  「不在!但值夜護士說他應該回來了,等他一回來,會請他馬上來,大概半小時以內會趕來。」史布魯特答道。

  「好,我已經問完了,謝謝你!史布魯特——現在,請叫diegnadige Fraukochin(親愛的廚娘——原注)來。」

  「好的!」他答道。然後躡手躡腳的從房裡走出去。

  萬斯一直注視著管家這種特殊的走路方式,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

  「他是個很有吸引力的人哪!」萬斯喃喃自語。

  聽見萬斯這麼說,傑斯達噗哧一聲笑出來,說:「那是因為你不必與他同住的關係,不管是用哇倫語或瓦拉標克語,他都只會說:『是,好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管那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廚娘是一位矮胖而遲鈍的德國女人,年紀大約四十五歲,叫做格魯特魯德·曼海姆,她一走進來就在門口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萬斯以銳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問道:「曼海姆太太,你是在這個國家出生的嗎?」

  「不!我是在德國巴登出生的。」她用平淡的調子,咕噥的聲音說。

  「你看起來不像是一直作廚娘工作的人嘛!」萬斯用與對史布魯特說話時完全不同的語調說。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說:「是的!我是在丈夫去世以後才開始做的。」

  「那你為什麼會到格林家來呢?」萬斯又問。

  她又猶豫了一會,然後才說:「因為我見過托拜亞斯·格林先生,他認識我的丈夫。當我丈夫去世以後,由於沒錢維持家庭,於是我想起了托拜亞斯先生,所以,我——」

  「原來如此!」萬斯停頓了一下,眼睛看著空中說:「那麼,昨晚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是的!」她答。「傑斯達在樓梯口叫我們穿好衣服下來之前,我還不知道。」

  萬斯站起來,走到那扇可眺望東邊小河的窗口說:「好了!曼海姆太太,麻煩你叫年紀較大的女傭人——是黑咪吧——到這裡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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