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班森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四四


  萬斯直截了當地問她:「普拉茲太太,班森先生會不會很在意他的假髮——我的意思是,他會不會常常不戴假髮會見客人?」

  婦人看起來松了一口氣。

  「噢,不,從來沒有過,先生。」

  「普拉茲太太,請你仔細回想一下,班森先生是不是不曾戴假髮見人?」

  她想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有一回我看見他脫下假髮給歐斯川德上校看,但那是常常來這裡找他的老朋友,他告訴過我他倆過去曾住在一起。」

  「再沒有別人?」

  她再度陷入思考當中,幾分鐘後她說:「沒有。」

  「他的顧客們呢?」

  「他對他們特別在意……還有陌生人,」她補充說,「有時天氣太熱,他坐在這裡脫下假髮時,一定會把那扇窗的窗簾拉上,」她指著靠玄關的一扇窗,「你可以從臺階上望進來。」

  「我很高興你指出這一點來,」萬斯說,「如果有人站在臺階上輕敲窗戶或鐵欄杆,屋內的人聽不聽得到?」

  「當然了,先生,百分之百聽得到,有一回我外出時忘了帶鑰匙,就這麼做過一次。」

  「你會不會認為殺班森的兇手就是用這種方式進屋來的?」

  「會的,先生。」她迫切地回應。

  「這個人一定和班森先生極為熟識,才會敲窗而不直接按電鈴。你同意我的看法嗎,

  普拉茲太太?」

  「是的——先生。」她的聲音有一些遲疑,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如果是一位陌生人敲窗,班森先生可不可能不戴假髮便迎接他入內?」

  「不——他不會讓陌生人進來的。」

  「你確定當晚電鈴沒有響過?」

  「絕對肯定,先生。」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門口的臺階上有沒有燈?」

  「沒有,先生。」

  「如果班森先生向窗外看究竟是誰在敲窗戶,在晚上,他認不認得出那人來?」

  婦人猶豫著,「我不知道——我想不行。」

  「如果你不打開大門,能從屋裡看見是誰站在外面嗎?」

  「不能,先生,有時我真希望可以。」

  「所以,如果那人敲窗,班森先生一定認識他的聲音?」

  「看來確實如此,先生。」

  「你確定沒有人能夠不用鑰匙進來?」

  「怎麼可能進來?門是自動上鎖的。」

  「是那種自動彈簧鎖,對嗎?」

  「是的,先生。」

  「那麼一定有一個可以關上的鎖孔,即使門鎖上後也可以從兩邊打開。」

  「是有這麼一個鎖孔,」她大聲說,「但是班森先生叫人來把它弄失靈了,他說這個東西太危險——我很可能沒鎖好門就外出。」

  萬斯走到玄關處,我聽見他開門關門的聲音。

  「你說得很對,普拉茲太太,」他檢查回來後說,「現在請告訴我:你確定其他人都沒有家裡鑰匙?」

  「除了我和班森先生之外,沒有人有鑰匙。」

  萬斯點頭接受她的宣告,「你說在班森先生被殺那晚你沒有關上寢室的門……你平時都打開的嗎?」

  「不,我平時都關上的,但那天夜裡實在太悶熱了。」

  「那麼你將門打開是非比尋常嘍?」

  「可以這麼說。」

  「如果房門如平時一般關上,你想你可能聽得見槍聲嗎?」

  「如果我清醒時,也許;但如果我睡著了就聽不到,這種老房子的門都很厚,先生。」

  「而且都很精緻美麗。」萬斯讚美。

  他羡慕地看著通往玄關的兩扇巨大的桃花心木門,「你知道嗎,馬克漢?我們所謂的文明就是不斷破壞一切固有的美麗耐用的東西,然後設計一些廉價低級的替代品。所有現代文明的退步史可以從木料工藝品上得知,你看那扇古老的門,把它的斜角嵌板、厚實的木料和精美的雕工,與現代成千上萬機器製造的又平又薄的木板比較一下,你就知我所言不假了。」

  他用了不少時間研究那扇門,然後突然轉身問正好奇地望著他的普拉茲太太,「班森先生外出晚餐時,是怎麼處置那個珠寶盒的?」

  「什麼也沒做,先生,」她緊張地回答,「他把它留在那張桌子上。」

  「他走後,你看見那個珠寶盒了嗎?」

  「是的,我本想把它收起來,後來想還是最好不要去動。」

  「班森先生離開後,沒有人到過門口或進屋裡來過?」

  「沒有,先生。」

  「你確定?」

  「十分確定,先生。」

  他起身在室內踱步。當他走過婦人面前時,忽然止步面對著她。

  「你娘家本姓是郝蕪曼吧,普拉茲太太?」

  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的臉變得毫無血色,雙眼睜得老大,張口結舌。

  萬斯和善地站在她面前,在她尚未恢復正常時說:「最近我很榮幸地見到你迷人的女兒。」

  「我的女兒……」婦人開始結巴。

  「郝笑曼小姐,你知道的——那位金髮迷人的年輕小姐——班森先生的秘書。」

  婦人坐直身子,從齒縫中進出:「她不是我女兒。」

  「等等,普拉茲太太,」萬斯,好像對一個孩子般地叱責她,「為什麼要愚蠢地欺騙我們呢?你記得當我指控你對和班森先生喝下午茶的小姐有某種私人情感時,你是多麼緊張嗎?你怕我以為她是郝英曼小姐……但是你為何如此不安呢,普拉茲太太?我想她是一個好女孩,你不能因她不姓普拉茲而姓郝笑曼而責怪她。普拉茲可以是一個地名,或是墜毀或爆炸之意,有時它又可能是麵包或發酵的蛋糕,而郝芳曼卻是王宮貴族,比發酵蛋糕要好多了,是嗎?」

  他對她展現出迷人的笑容,他的態度令她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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