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致命柔情 | 上頁 下頁
二〇


  「這不是石頭,阿曼達。」他的聲音非常柔和,他拿出一粒子彈,立在他粗糙的手掌上。它看上去小得不可思議,又是那麼乾淨,誰會想到曾如此致命呢。「我從後座的墊子裡挖出來,我打算馬上給博比·雷打電話,叫他把這東西送到亞特蘭大作彈道分析。」

  「不要。」阿曼達盯著子彈,顫抖著。她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堅定地覺得把博比·雷牽扯進去會是個錯誤。如果他知道了,那麼奧斯卡就會發現這一切。並且他會告訴拉利,接下來,她知道,每一個人都會在她身邊轉來轉去,為她的每一個行動擔心。

  唐奈利站起來,開始踱著步子,她看見他眼中的同情和關心,儘管她盡了最大努力,淚水還是沿臉頰淌下來。他馬上回到她身邊,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擁入懷中。她發現自己抽泣得如此厲害,以致把他的襯衣都浸透了。他用兩臂緊緊地圍著她,低聲說著安慰寬解的話。她仔細地聽著,只是為了確信他沒在低聲詛咒。看來他畢竟是個紳士,沒有說他告訴過她會這樣的。

  「哦,阿曼達,不要哭了,看見女人哭會讓我發瘋的。」

  「我不想哭,唐奈利,」她打著呃說,「我只是心亂如麻。」

  「並且嚇壞了。」

  「我沒有……」她又打個呃,「沒有嚇壞。」

  「好了,好了,」他撫慰道,「那就儘量確切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子彈打來時,你在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又引起了一陣淚水氾濫,唐奈利兩手托起她抱進起居室,在一張厚厚的扶手椅上坐下,把她放在大腿上,她想這完全不是警方訊問的方式,但是,她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樣。在邁克以後,她還沒有打算喜歡某個時候會到來的男人。在和唐奈利打交通這幾天後,她尤其沒有打算喜歡他,也許這僅僅是神經緊張,也許任何有力的臂膀都會這樣做的。

  然而,讓她糊塗的是,唐奈利的某些東西已明顯地對她產生影響,她對槍擊的反應本能地給他打電話——而不是奧斯卡,不是拉利,甚至不是邁克,他在緊要關頭的應變能力在紐約已有充分體現。打這個電話也並不完全是由於唐奈利有專業能力,儘管通過那麼多次爭吵和競爭,她已經開始把他當作偵探尊敬了。他具有所有適當的、調查實情的本能。他問的問題都很適當。但是在他身上也有一定的體貼和同情心,她一直以為紐約警察只有冷酷無情。到現在為止,她才花時間來檢查他的優點,可顯而易見的是她的潛意識——或者說是她的激素——在起作用。對一個身強力壯的偵探來說,唐奈利不會太糟。

  「現在你願意配合嗎?」他耐心地問。

  「你還是指那個案子嗎?」她反問道。

  他露齒一笑。「眼前是,阿曼達。」

  她迅速改變了話題。「我猜你現在相信我的理論了。」

  「更重要的是,我猜你相信我的理論,這不是某個小孩的遊戲。」

  紳士風度也就到此為止。他又要觸到她的痛處。「好了,唐奈利,我承認,你是對的,部分對的。甚至就薩拉·羅賓斯殺了莫裡斯廚師,然而又殺了自己的爭論,我們可以不再作假設。如果她幹的,整件事就應該結束了。」她重新活躍起來,送給他一個灑脫的笑容。「除非,你要我相信,她死而復生又來抓我。如此,這個故事就太恐怖了。」

  「不。我承認那一點。」

  「謝謝。」

  「不用謝。只是有一件事。」

  「什麼事?」

  「自我們昨天離開亞特蘭大以來,你一直在幹些什麼?」

  「洗衣服,上班,中途買了一些食品雜貨。」她輕快說。「就這些。」

  「我不相信你說的,還有什麼,阿曼達?」

  「我打了幾個電話。」她靠著他的肩頭含糊不清地說。

  「我沒有完全聽清楚。」

  「我打了幾個電話。」

  「還有呢?」他盤問道。

  十二分的不情願,她給他講了瓊·克勞德。「我往四處打電話時,弄清了其他一些事。顯然,莫裡斯廚師確實有家庭,有一個兄弟。但是,看起來沒人知道去哪兒找到他。難道你不認為有些奇怪,他至今沒有露面認領屍體或某些東西?他肯定知道死亡的消息,電視和廣播以及每家報紙都報道過。」

  「讓我們在瓊·克勞德這件事上停一會兒,我們可以日後努力查找到他的兄弟,你有把握這位瓊·克勞德那天在人群中?」

  她對他皺起眉頭。

  「看來,他在那兒。你是說莫裡斯廚師現在到處受歡迎,逼得他發瘋,於是他決定把自己也從這場競爭中一筆勾銷?」

  「唉,這樣說得通,不是嗎?直到莫裡斯廚師出現,在一次電視表演中獲勝,轟動一時,瓊·克勞德一直是這個國家最主要的法式烹飪專家。現在瓊·克勞德正越來越不吃香。勃良第燉牛肉歸勃良第燉牛肉,但瓊·克勞德就是競爭不過莫裡斯廚師和藹可親的好長相。」

  「你對廚師很有興趣?」

  阿曼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但其他數百萬婦女,喬納森·韋伯斯特告訴過你那麼多。」

  「也許瓊·克勞德也有。」

  「不要太粗魯。」

  「這只是個想法。」

  「如果那就是你的想法,那你離開布魯克林是件好事。」

  「在布魯克林,它可能會已成真的了。」

  「讓我們暫且把瓊·克勞德放在一邊,你查以蒂納·懷特黑德的線索嗎?」

  「喔,我著實查到她了。」他厭惡地說,「她正在長島的某個房子內恢復創傷呢?」

  「那又什麼的奇怪的?聽起來你好象不以為然。很多高級行政人員在長島都有房產。」

  「絕大多數人都在他們的密友死後幾天內大肆尋歡作樂嗎?」

  「你怎麼知道她在尋歡作樂?」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在幕後聽到喧笑聲和水晶玻璃杯碰撞聲?」

  「那得看情況而定。」阿曼達很理智地回答道。「它可能是一盤錄像帶。」

  「什麼樣的錄像帶?四輪馬車在奔馳賽跑也沒產生那麼大的喧鬧。」

  「也許這是警察學院。」

  唐奈利看來並不欣賞這句評論的幽默。「好吧,」她深表悔恨地說,「那麼你的觀點呢?」

  「那位蒂納·懷特黑德的難過看來和她與廚師的非法個人關係並不相稱。」

  「也許那種關係只是個公關騙局。」

  「不,我傾向於相信韋伯斯特的看法。實際上,我會更進一步地看它,我認為她雇傭他專門保護她個人——而不是她的生意——在莫裡斯廚師身上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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