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陰影中的狼 | 上頁 下頁
二五


  我灰心喪氣地離開該中心。內瓦羅和布洛克威茨不一定就出生在這個縣,也許不是加利福尼亞人。按照常規,我可以把調查範圍擴展到別的縣、本州乃至聯邦政府的各種機構,但這次不能按章辦事。因為我沒時間,並且什麼也保證不了。

  我忽然想到過一個有可能幫助我的人,但我馬上意識到,為安全起見,我和她的聯繫只能限制在通一次電話上。我發現自己的思維反應越來越遲鈍,如果這種狀態繼續下去,將有可能犯下致命的錯誤。雖然時間才是下午4點鐘,我決定回老屋去,馬上睡一覺,把問題留到明天再去定奪。

  一種莫可名狀的聲響驚醒了我。我筆直地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發現天已經完全黑透。氣溫明顯地降了下來,一陣涼爽的微風吹得緊靠院子門的帷簾颯颯作響。我起身走到那兒,朝外看去,沒見到什麼。隨後我摸到書桌跟前,費力地看鐘,快到11點半,我已睡了六個多小時。

  剛才那聲音又響了,在外面屋後的什麼地方。是峽谷裡的一隻什麼動物爬上來?還是有人爬上房子?

  我再移到門邊,確信紗門被閂上,但對一個決定破門而入的人來講,它起不到多少障礙作用。我凝神屏息,紋絲不動,細細地分析四周光亮和陰影的分佈情況。

  響聲再次傳來,這次我聽出了方向,在右面的不遠處,正對著廚房。一個黑影緊貼著樹叢一晃而過,我來不及辨認出是不是個人影。我足足等了五分鐘,這才悄悄地把裡面的玻璃門關上,並將保險閂上好。接下去我要檢查廚房的門——

  電話鈴聲突然刺耳地響起來。

  不能去接!我想。但如果是個重要的電話怎麼辦?不,不可能。約翰是唯一知道我在這兒的人。我要讓鈴聲傳出去,讓外面的人認為這房子裡沒有人。然後我再給約翰回電。

  鈴聲響過八次後停了。我走到書桌前,在電話鍵盤上按了約翰的號碼。他立刻接了電話。「剛才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這麼說你在那兒。你好嗎?」

  「很好。出什麼事了?」

  「你那位倫肖先生剛來過,他說——」

  我立即打斷他。「掛上電話,出去找個投幣電話,再給我來電。」

  他沒多說一個字就掛掉電話。我鎖上廚房門,查過窗戶,然後等約翰的電話。15分鐘後,電話鈴一響,我便抓起聽筒。

  約翰的聲音之外有嘈雜的音樂聲。「莎倫,我在一個叫平基的店裡。有人盯著我,但還沒有進來,我不明白他們怎麼可能來竊聽我的電話,倫肖才來——」

  「我不知道他們發現你有多久了。他們可能已經整天在監視你的房子。我們最好講快些。倫肖說了些什麼?」

  「要我轉給你一個口信,如果你去他們在拉霍亞的辦公室,交還倫肖給你的錢,說出你調查到的海諾的情況,那樣雙方的問題就一筆勾銷了。」

  「就這些嗎?」

  「我就讓他說了這些。我告訴他,你我之間有矛盾,好幾年沒講話了,然後就把他趕了出去。」

  「他相信你說的嗎?」

  「說不準。但我覺得他不知道你在哪裡。他表面看起來很強硬,其實可能處在絕望之中。」

  那倒很好,但另一個問題使我疑惑。如果外面那個被我瞥見的人不是RKI的暗探,那他會是什麼人呢?綁架者中的一個?馬蒂「隨從」中的一員?還是我至今對其一無所知的什麼人?

  「莎倫,」約翰說,「既然他們能找到我,那他們也會找到——」

  「我知道,我準備離開這兒。我需要你幫個忙。我把我的巴裡凱房間的鑰匙寄給你;你去一趟那兒,收好我留在那裡的東西,把鑰匙交還那兒的賬台,然後把我租來的車——車鑰匙在巴裡凱的房間裡,還到機場。把我的東西存放你家裡就行了。」

  「我會這樣做的。」

  「多謝了,等這事一了,我給你打電話。」

  長長的一陣沉默,然後傳來他的話音:「好吧,你這狗東西,不想來跟我喝一杯,操你的!」電話斷了。顯然尾巴已靠近,完全可以偷聽到他最後講的話。

  有一小會,我為約翰擔心,但我馬上提醒自己,我的哥哥會照顧好自己的。此外,倫肖也很清楚,恐嚇約翰並不能達到他們找到我的目的。

  我把下午睡覺前擱在茶几上的那枝0.45手槍拿在手裡,開始躡手躡腳地檢查整所房子,同時探視窗外。我發現有輛車停在外面街上。前兩個夜晚我沒見過這輛車。這是一輛黑色達特桑,比周圍大多數鄰居的車破舊。車牌字跡模糊不清。我跪在窗前地板上耐心地探頭觀察了好久,這才確信車裡沒有人。

  但是,這沒有消除我的疑慮。我穿好衣服,把我的東西加上從約翰那裡借來的卡琳的衣褲,都裝進一隻包裡。吃完三明治的配菜,我裹著被子縮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靜靜等候黎明的光線照亮窗戶,等候高速公路上過往車輛隱約可聞的嗡嗡聲。這聲音會告訴我附近乘車上下班的人們開始活動了。

  這時,一個毛骨悚然的故事片斷闖進我的腦海——是令人恐懼的姨媽克拉麗瑟在我們小時候上床時經常講的。故事的細節淡忘了,但我姨媽的警告現在迴響在我耳畔:「當心那只陰影中的狼。它總在窺伺,很沉得住氣,一旦抓住了你,它會把你吃個精光,連皮帶骨還有那顆心,一點都不剩。」

  § 17

  6月11日 星期五

  我提著包走進一間低矮的平房,心想最好的藏身之處往往是那些最熱鬧最顯眼的地方。

  這家汽車旅館位於拉霍亞的一條小街上,距RKI總部辦公樓僅幾站路,旅館的紅瓦屋頂上爬滿了紫藤。這地方早在40年代曾是個停車場,多年來一直被人們當作幽會的好去處——我也來過幾次。

  我要了院子後部的一間,門口有棵大樹。一踏進房門,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這房間我曾經住過。有一年夏天,我從學校回家,神差鬼使地跟一個年齡比我大得多的男子在這裡住了幾夜。他是附近斯克裡普斯學院的職員。

  我關上房門,把包放在床頭的行李架上,然後到廚房去檢查窗戶。窗外是條小巷,廚房裡有扇後門能通出去,我租來的汽車就停在那兒。我拉了拉插銷,注意到窗戶是釘死的,又試了試前門和其他窗戶。我認為這房子還是安全的,便走到小書桌跟前,想在抽屜裡尋出個信封來。

  這天早晨在往市中心來的路上,我發現有人跟蹤。一進城,我便向霍頓廣場停車庫駛去,把我哥哥的「偵察者」停在車庫底層,然後從邊門走了出去。我進了附近一家餐館,強迫自己咽下了早點,又喝了幾杯咖啡。我假裝細閱《聯合論壇》,暗中觀察其他顧客和窗外的行人。外面有個戴軟帽的男人很可疑,他在人行道上蹓躂了半個鐘頭。於是,我在餐館裡磨磨蹭蹭一直坐到10點,然後出門順百老匯街往休斯頓百貨公司走去。我以前在那家公司當過保安。那男人繼續跟著我。

  商店雇員(尤其是當過保安的雇貝)對店內諸多不向顧客開放的通道、備用出口等了如指掌。謝天謝地,自我離開以後,這家公司的商場並沒有進行過大的改建。10分鐘後,我從邊門出去來到一條小馬路上,尾巴被我甩掉了。然後,我混進購物人群中,穿過幾條馬路,先後乘了三輛公交車,輾轉迂回地到了皇家海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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