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越洋大追捕 | 上頁 下頁
三〇


  「當然嘍,他應該重整旗鼓。」卡洛蒂回答。他已經開始在考慮馮耳他人一旦重新開始活動,會給他帶來多少好處。這事得好好想想。「他的情緒好嗎?」

  「還可以。反正,在這種沉重打擊下,能像他那樣就算不錯了。如果您想和他聯繫,得先告訴我。眼下我想讓他安靜一段時間……」

  卡洛蒂律師表示理解:

  「很好。對皮納紮打算怎麼辦?」

  約瑟夫皺起眉頭:

  「我不明白。」

  「我這裡有個人可以用。不貴!你和坎布齊亞談談,然後告訴我……」

  「行,」說完,約瑟夫站起身來,「也許讓他活著做證人對我們更有用。在此之前,我們只當什麼也不知道。」

  接著,約瑟夫從口袋裡掏出那把裹在報紙裡的帶消音器的手槍。

  「這是犯罪武器,」他把手槍交給了卡洛蒂,「也許能幫助洗刷馬耳他人的冤屈。上面沒有馬耳他人的指印。尊敬的律師,請您把它藏好,等待時機的到來。當然,會付給您酬金的。」

  17

  如果我具有軍人素質,我一定會對第九區伊波利特一勒巴路郵局局長立正致敬。他的藍制服勾起了我對青年時代的回憶。當年,我曾在「小卡西諾」的舞臺上演出過大兵鬧劇。昏暗中,我看不清系在他鈕扣眼上的飾帶顏色。是榮譽勳位、農業獎章還是馬義桑勳章①或一級教育勳章?從他理成平頂的花白頭髮,我認定他得的是榮譽勳位章。在預備役士官的宴會上,我看見他坐在伊多瓦納的旁邊,享受著每月一次擺脫家庭生活的樂趣。一個穿灰罩衣的職員踩在板凳上,換下了剛燒壞的燈泡。我這才發現,授予分局長的紅色飾帶的勳章顯然是對他年逾五十的一種安慰。這是個認真對待自己職業的人。鼻子兩邊的皺紋爬上了他的臉。上等金屬架眼鏡、模範公務員的冷漠目光、負責收發本區內四個小區信件的重大職責,這些都證明此人舉足輕重,自然成了我目前最關注的對象。

  【①1913年創立的摩洛哥軍功勳章。】

  春日的朝陽終於露臉了,似在祝賀我的調查有了進展。其實,這應該歸功於瑪麗絲。

  今天用早餐時,她給我端上了一大杯咖啡。

  「你猜我想到了什麼?」她問我。

  「猜不出。不過我會知道的。」

  「別開玩笑。假設敦刻爾克街的傷病保險金保管處欠著矮子的錢……這完全有可能。我闖進去,儘量多拿走一些廣告單來裝樣子,然後開始挨家挨戶推銷。」

  瑪利絲真是聰明絕頂。我以特律代納大街上的一家酒吧為觀測所,看見她在一家家住宅門口進進出出。她那可愛的天藍色無邊軟帽一直扣到耳際,手裡還拿著我的公文皮包,給人以一本正經的印象。見她急匆匆地來到酒吧,我知道,她的第八次造訪有了結果。

  「左面第三幢,」她有點激動,氣喘吁吁地說,「62號,過道底上靠右的那間。面朝院子,可惜,他不在家。」

  「女門房沒有懷疑嗎?」

  「一點也不懷疑。她還要我為她核查一下呢。看來,保險公司確實欠他的錢!」

  儘管矮子不在,瑪麗絲並不沮喪:

  「你不是對我說過,老拉埃蒂迪亞在信封角上注上起首字母D.C,煩請約瑟夫把信轉交她侄子嗎?你應該在這方面動動腦筋。」

  二十分鐘以後,我來到巴黎第九區郵電分局大樓,找到了佩帶勳章的分局長。

  「博尼什探長,」說著,我把三色名片遞了過去。「我希望得到您的指點,破獲一樁特殊案件,分局長先生。」

  我自覺有點言過其實了。在郵電局裡有這個等級嗎?管它呢。我這是學伊多瓦納的樣。他認為只要多喊幾聲「局長先生」,就能平息胖子的火氣。為了攻破官僚的堡壘,可以不擇手段,從欺騙到拍馬全行。

  「這個……我能為您幹些什麼呢?」

  鏡片後的目光還是那樣冷峻。不過,老官吏已經網開一面了。也許他正在捉摸,我會用什麼樣的問題糾纏他?

  「很簡單,」我帶著使他絕對放心的笑容說,「您一定聽說過馬耳他人。是這樣,我只有倚仗您才能抓住他。」

  佩帶勳章的英雄往後退了一下,好像看到一個持槍兇犯突然沖進他的管轄範圍。他兩眼瞪得大大的,眼鏡滑到鼻尖上,連鼻子兩邊的皺紋也突然收縮起來了。

  我繼續解釋著作戰方案:

  「我得知,他通過封丹路上的『科西嘉』酒吧接收信件。用的是他朋友約瑟夫·馬裡亞尼的名字,也有可能是用自己的名字。」

  分局長低下頭來,雙手合掌。這會兒,他很像一個教士。就差沒穿上我去科西嘉時的那件長袍了。他沉思著。他明白我想幹什麼。他久久地考慮著。一陣沉悶的冷場後,他說話了:

  「總之,您想連續幾天或者幾星期檢查來往的信件!您知道不知道,這工作量有多大!」

  我的這位「分局長」開始用歎苦經來回避了!我迅速打斷了他的話頭:

  「在地址更改的情況下,不是可以要求郵局改投嗎?因此,我覺得我的要求並不過分,也不會增加工作量。我調查中的首要問題,就是了解馬裡亞尼收到的信是給他自己的呢,還是給多米尼克·坎布齊亞的?這是馬耳他人的姓名。這並不難……」

  我眼前這個預備役士官兼教士抬起頭來,雙臂無力地垂在兩邊。此刻,他可真像個不知所措的職員了。我成了他今天的掃帚星。

  「您怎麼知道?」他說,「我是不可能把信交給您拆看的!」

  我扮演起卑微的警察來了:

  「當然不行……從薩爾坦寄信給馬裡亞尼時,信角上會注有起首字母D.C,這本身就是一個記號。如果馬耳他人在巴黎,馬裡亞尼會把信交給他。如果馬耳他人在別處,他會轉寄出去的。」

  分局長揮起手來:

  「可是探長先生,您有沒有仔細想過您的要求?馬裡亞尼不能用其他的名字或地址,把信扔到巴黎地區的任何一隻信筒裡嗎?您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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