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越洋大追捕 | 上頁 下頁
二三


  他到底要幹什麼?對他此刻還呆在吉特爾柯路上的「維克多」咖啡館裡,我毫不驚奇。坐落在雙臺階區的這家咖啡館、餐廳兼食品店,是巴黎警察局和保安局的警察們偏愛的場所之一。他們在那裡喝酒、玩牌,借著茵香酒勁互相散佈假情報。長長的大廳裡,淡灰褐色的牆上掛滿了銅鍋、喇叭口火槍和古代獵槍,像侍衛隊一樣簇擁在拿破崙皇帝畫像的周圍。這樣的佈置並不奇怪:老闆維克多·馬爾歇蒂是科西嘉人。他的得力幫手多羅萊斯整日不停地在燒煤大爐灶前煨著牛羊肚、嵌豬油牛肉和酒炯子雞。

  「知道了,頭。你是在『維克多』那裡……可是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我聽見了碰杯聲。胖子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

  「別提這種荒唐問題了,博尼什……我告訴你,這會兒伊多瓦納和克洛克布瓦正在我早晨對你說過的地方……就在離你家100米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快到那裡去,有情況就告訴我!」

  身穿透明長睡衣的瑪麗絲拿起另外一隻聽筒,把一絕金髮撩在耳鬢。

  「又是他,」她低聲抱怨著……「他就不能讓你清靜一會嗎?」我示意她閉嘴,問胖子:

  「這麼說,今後我們要和巴黎警察局合作了聲

  聽筒裡頓時響起了一陣震耳的低吼:

  「你是瘋了還是怎麼的,博尼什?我們是監視他們,這不是一碼事!要是馬耳他人露面,我們至少不會落在他們後面!」

  一點半。克裡希大街上的路燈像鬼火一樣在夜霧裡閃爍著。瑪麗絲和我也像幽靈似地出現在街上。我們臂挽臂來到封丹路。她早已換上了褲子、長袖襯衫和她母親為她編織的羊毛套衫;

  「我陪你去。兩個人不容易引起注意。」

  我徒勞地尋找著伊多瓦納和克洛克布瓦。他們撤銷監視了?我們來到「科西嘉」酒吧附近。我抱住了瑪麗絲。利用一次長吻,我從她的肩頭向周圍望去。酒吧的雙層帷慢遮得密不透風,什麼也看不見。我背靠在一輛小型卡車上,始終緊摟著瑪麗絲。胖子說過,在工作中應該融美觀和實用於一體。

  不一會,「科西嘉」酒吧的門開了,走出一個棕發矮子。他走向一輛標緻牌轎車,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

  這是老相識了,他叫阿爾貝·莫萊羅,外號矮子。這小流氓當過幾年若·阿蒂亞的司機。我們在瘋子彼埃羅案子裡見過面……他發動了汽車,標緻牌轎車的紅色車燈在封丹路的前方消失了。

  我拽過瑪麗絲。

  「我們離得再遠點,」我說。

  我們在右側人行道上走著。在「尚蒂伊」舞廳附近,一扇門微微打開,有人朝著我們悄悄吹了一下口哨。這是伊多瓦納。

  「巴黎警察局的傢伙一直在那,」他低聲說,「他們一定看見你倆了。你們就在他們的小車前接吻。瞧,約瑟夫關上門回家去了。今晚算是泡湯了。」

  我們還來得及離開牆角,趕在約瑟夫·馬裡亞尼之前,來到距韋隆新村和勒比克路不遠的勃朗什廣場一角。伊多瓦納仍然藏在原地。

  晨霧中,另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是處裡的花花公子,司機克洛克布瓦。他的頭髮總是杭得一絲不苟,紋路分明。他緊貼在不二價商店①的櫥窗上,看到我們,他並不顯得很驚奇。

  【①,此處並非指不准討價還價之意,而是指所有商品均為同一售價的商店。】

  「注意,」他對我說,「他從這邊過來了。你們最好到我停在路邊的車上去呆著……」

  我向後瞥了一眼。約瑟夫的小帽子在封丹路口晃動。我看到了本局的那輛雪鐵龍轎車。我們鑽進轎車後座,從車窗裡注視著約瑟夫。他穿過了勃朗什廣場。一輛停在藥房門前的雷諾牌轎車間了兩下車燈。

  「這是庫蒂奧爾的人,」鑽進駕駛座的克洛克布瓦說,「在向小卡車裡的傢伙打信號,約瑟夫剛從車旁走過。他們不知道我們在監視他們。」

  我瞭解這司機的火爆脾氣。我沒告訴他,我一眼就看出是庫蒂奧爾的手下人。而胖子只不過是偶然發現而已。」我思忖著:現在,要是約瑟夫回到家,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可不能在這裡呆上一整夜呀……

  約瑟夫走到了「紅磨坊」。他正打算進入黑乎乎的韋隆新村時,矮子的標緻牌轎車在他身邊停下了。右面的前車門打開後,約瑟夫趕緊鑽進去。汽車向克裡希廣場駛去。

  「媽的,」克洛克布亞罵了一聲,「我沒想到會有這一手。巴黎警察局的人也沒料到。你瞧,他們從雷諾車裡出來了!要不是怕挨駡,我真想大笑一場呢!」

  我也是!糟糕的是,我們錯過了可能找到馬耳他人的唯一線索!

  13

  馬耳他人比平時起得更早。他的箱子已經收拾停當。那天晚上,從「禮拜堂」報復回來後,他就準備好了。紫紅色的小皮箱裡,只要再放進路上用的盥洗用具、剃須潤膚霜、兩件T恤衫和一件開司米羊毛套衫,就全齊備了。像往常一樣,他先做了一套柔軟體操,又洗了一個冷熱水交替的蘇格蘭澡。在熱水和冷水輪番刺激下,他的渾身肌肉都興奮起來了。

  此刻,多米尼克小心地折好綢睡衣。那是多麗絲在遇害前夜,用淡紫色紙包著送給他的。他把糖放進速溶咖啡裡,晃動著。他盯著那只裝有費魯齊和托利證詞的牛皮紙信封,聳了聳肩。這些東西也許沒什麼用處。剛才他給卡洛蒂掛過電話。律師的話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信心。

  「要是你願意,可以把它們寄出去,」律師打著哈欠,發著沉濁的聲音說,「或是放在你瞭解的人那裡。我看它們是沒有任何法律價值的。」

  律師長話短說地掛上了電話。卡洛蒂一向謹慎小心。馬耳他人把聽筒放回象牙座上,後悔沒把那個懦夫托利也幹掉。可是江洋大盜也有個性:馬耳他人是不屑於幹那些卑鄙勾當的。

  多米尼克是個有條理的人。約瑟夫把單間公寓乾乾淨淨地交給他居住,他也要原樣奉還。他洗淨茶杯、茶碟和碗槽水龍頭邊上的茶匙,擦乾後放回壁櫥。他還仔細檢查過垃圾箱和冰箱是否撤空。約瑟夫一回來就可以使用,或是把房間借給新的落難朋友。一定會有不少人來向他借用的。

  多米尼克細心地打扮起來:藍襯衫、深淺雙色交織呢西裝、海藍色夾白隱條紋領帶、意大利製造的軟底無帶低幫黑皮鞋。離開與多麗絲歡聚的地方,他好像換了一個人。憂傷使他連動作都變了樣。必須振作起來,驅走被害姑娘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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