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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約翰聳了聳肩。

  「時過境遷,總會有辦法的。」

  「好吧,你們給我弄本新護照。不過下一次行動時你們重新找個飛行員吧。」山笛激動地說。

  「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給你弄一本愛爾蘭的飛行執照。」貝特西試著安慰他。

  「我要是能知道他們為什麼偏偏沖著我來就好了!」山笛用雙手捂住臉,「我們的鏈條上一定少了什麼環節。從愛丁堡每天有20到30架私人飛機起飛。這還不算教練機呢。」

  約翰和貝特西默然對視半晌,然後站起來,向地下室走去。

  「很簡單,」克裡斯朵夫說,「從倫敦來的班機的到達時間,估計從大機場到體育機場的運行時間,誰從這裡起飛了,誰沒有到達目的地,誰在三天后才回來,只要查一下,不就行了嗎?」

  「你可真是聰明過人!」山笛嚷道,「你為什麼早不說呢?你最好說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脫身!」

  「怎麼脫身?」克裡斯朵夫回答,「我們根本就不想脫身。你以為當初弄到這門工作就是為了享受空中的樂趣嗎?現在別為了改一下姓名就嚇出一褲子屎。你難道沒有表示過,一旦警察發起進攻,就向他們開槍射擊嗎?在這之前你就沒有考慮過我們會遇到什麼樣的結局?你和我們大家一樣都同意這一切,為了事業。你願以恐怖鬥恐怖,給這個該死的社會製造害怕和恐懼,嚇得那些傢伙耳目失聰,……現在你因為他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受不了了嗎?」

  「得了得了!演說家。」山笛說,「我並不害怕,我只是對計劃中的漏洞非常氣憤,尤其是對沒有必要的漏洞。是這個問題使我不安。喂,你想想看,我們究意留下了哪些漏洞?」

  「也許沒有了,也許還有若干。但是我們可以設想,警察也會犯錯誤的。」

  「但願他們犯的是對我們有利而不是有害的錯誤。像認為我們綁架了兩個姑娘的看法就太過份了。」山笛說。

  「你說什麼?」貝特西吃了一驚,「這是誰說的?」

  「據說他們追查我,是因為我拐了兩個姑娘。這是愛丁堡我的教練說的。」

  地下室傳來音樂,一首布魯士樂曲。約翰跟著曲子吹口哨。他們聽見一陣隨著樂曲唱起來的沙啞的歌聲。克裡斯朵夫喊道:「節約電池,先生!」

  音樂中斷了,貝特西站起來,走到樓梯邊。

  「你聽見嗎?」她朝著下面叫,「他們在找兩個姑娘!」

  約翰說了些只有貝特西聽得懂的話。她點點頭,回到椅子那兒。克裡斯朵夫變得不安起來。他從山笛和貝特西身旁繞過,回到他的茶杯前。喝了一口茶後,他又專心致志地繞著坐在那裡的人們轉起圈來。

  「你看,」貝特西竭力故作平靜,「他們這就開始弄錯了。」

  「但願不是最後一次弄錯。」山笛說。

  「是兩個法國姑娘嗎?」克裡斯朵夫突然發問。

  「這我不知道,」山笛答道,「沒說是什麼國籍。」

  克裡斯朵夫走到樓梯邊。

  「喂!下面的!你在新聞廣播裡聽到說綁架兩個姑娘的事嗎?」

  「別開這種玩笑了,」貝特西失去了自製力,「我們還得考慮許多事情,哪有時間去關心另外一個?」

  「你也緊張了?」克裡斯朵夫朝貝特西轉過身去,「這就是你們讓把錢送到這裡來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引起的。要不然我們現在就能離開這裡,在馬林角靜候佳音,然後從那裡把那姑娘打發回去,向全世界發出謝謝的無線電呼叫。」

  「他說的有道理,」平時從不參加討論問題的馬科斯發話了,「他說得有道理。但是我們現在只能把我們自己煮的湯喝完,沒有別的辦法。」

  「那麼你們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求派人去直升飛機那裡站崗了嗎?」山笛問。

  「不明白。」克裡斯朵夫固執地說,「沒有人能通過這片沼澤找到我們這兒來的。」

  「可是如果有人在我們附近從直升飛機上下來呢?」山笛提出他的猜測。

  「那麼我們就讓羅蓮和克裡斯出現在他們面前。當然不是表示他願馱著她穿過沼澤,而是讓那些人明白,他們再走近一步,克裡斯就會對這姑娘下手……克裡斯,你有武器嗎?」貝特西用嘲諷的語調問。

  克裡斯朵夫點點頭。

  「而其他一切細節我們已經研究過。」貝特西最後說。

  「我建議把漆和噴槍現在就拿到棚子裡去。」山笛說,「誰知道到時候我們會不會有充裕的時間。每一秒鐘都不可浪費。」

  山笛不等別人回答便走入了地下室。克裡斯朵夫和馬科斯跟上了他。約翰正在扭動收音機旋鈕,當他看到大家幹起來後,忙摘下耳機放在一邊,跟他們一起幹起來。他們一塊兒把油漆桶和必要的工具搬到了棚子裡。

  山笛幾乎不到房子這邊來了,他待在他的斯高特那兒。由於沒人表示願在直升飛機那裡放哨,他就一個人幹。

  其他人都坐在客廳裡等待著。聽錄音,等待;吃飯,等待;閱讀舊雜誌,等待。貝特西不時去看望俘虜,給她帶去吃的和可閱讀的;有時代約翰聽一會兒廣播。其他人則呆呆地凝視前方,焦灼地等待著。他們數著時間,既不打撲克也不喝酒;他們在客廳裡踱步,不開玩笑,或看著牆,或看著表;偶爾也吃點東西,聽聽錄在磁帶上的新聞。

  遇到山笛過來拿點三明治去吃,空氣似乎才活躍了一些,給人一些新鮮感,讓人看到一張未曾連續盯了幾小時的臉龐。

  他們都不說話,傾聽著某種動靜,傾聽著危險的腳步聲;似乎危險在逼近,每個小時都更靠攏一些,既沒有躲閃的可能,也沒有逃遁的企圖。是他們向世界提出了挑戰,是他們決定採取行動幫助挨餓的人,幫助受奴役的人的,他們這麼做當然違犯法律,但卻是為了正義……他們默默無言地坐著,等待著。他們聽得見自己內心發出的聲音,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亡的過程,怕受傷時的痛苦,怕直升飛機的墜落,怕告別人間前的瞬間。

  他們等待著,等待他們的信到達法國,等待人們的反應,等待與警方的無線電通話,等待以他們的俘虜交換贖金的時刻。他們指定了日期和時間。他們準備著,等待著。

  曼松在維克見到的是束手無策的麥克波遜。曼松向他介紹了匹埃爾後,便一起去辛克萊飯店登記住宿,然後驅車前往機場,在指揮塔臺裡對這裡的機場負責人開始了訊問。

  「請問您的名字。」

  「大衛·胡斯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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