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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你怎麼知道我激動?」

  「聽筒的音波振得很厲害,我的耳膜受不了啊?」尾音帶著「噗哧」的嬌笑聲。程科長也開懷大笑。

  「你在哪兒?」程科長迫不急待地問。

  「國際飯店原來那個房間。我在那裡全軍覆沒,今天遠道而來,特地憑弔古戰場。你有空嗎?可愛的勝利者!」

  「不敢當,不敢當!我馬上就來!」

  「你一定來,我等著你!」

  意想不到的電話,帶來了春天的氣息,程科長心裡一陣高興一陣甜。大喜過望,使他不知所措,對方的電話早已掛斷,他坐在桌角,手還提著聽筒,怔怔出神。

  放下話筒,他馬上換上西裝,下令備車。為了不露行蹤,他乘著吉普在挹江門下車。車子開走後,他又轉回頭到約定的地點去。

  國際飯店二樓201房間,是該店最上等的房間,原是接待國際貴賓用的,沒有相當來頭的人是住不進去的。

  程科長見門虛掩著,便輕輕推開。

  花錦芳見到程科長,高興地歡呼:「啊,你來了,實在太高興了!」忙幫程科長脫帽寬衣,像一位體貼的太太。

  程科長邊脫邊說:「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怎麼會不來呢?黃昏相約,君子言重如山!」

  程科長看著花錦芳,心花怒放。她穿著霓虹般的晚裝,全身線條畢露,那窈窕的身材,白嫩的脖子,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微隆的臀部,修美的長腿,無處不充滿女人的魅力,道士式的髮型,襯著漂亮的臉蛋,明媚清新,青春煥發。

  程科長接過花錦芳手中的香茗,兩人並排坐在沙發椅上。他興奮地巡視著房間,家具排設與前幾個月差不多,只是被佈置得宛如新婚的洞房。程科長一眼觸到衣架上掛著一件男睡衣時,心臟歡愉的跳躍著,他狡黠地對花錦芳一笑,說:「昨夜夢見仙女下凡,今天果然她來了!」

  「在哪裡?」花錦芳故意問。

  程科長笑而不答。

  程科長覺得房間佈置非常熟悉,不禁觸景生精,陷入沉思。

  機靈的花錦芳已經猜透程科長內心活動,她笑道:「我這次到南京,算是舊地重遊,你到這個房間,也可算重遊舊地吧!因為這裡的陳設與安排對你有著深刻的印象,這是馬家流派,大同小異,沒有多大區別。」

  程科長聽出她語合雙關,正想發言,花鏡芳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看來你的肚子也餓了,我們還是先吃晚飯再說吧!」

  「好,我們到餐廳去!」

  程科長正要站起來,花錦芳馬上止住:「別忙,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今後三餐都用不著你操心。」說完,她按了一下電鈴,吩咐茶房開飯。

  三個茶房張羅了一陣,端來許多山珍海味,擺在桌子上。程科長定睛一看,有芙蓉魚唇,花菇鮑魚,紅燉海參,軟溜草魚,油爆明蝦,雞絲魚翅,髮菜干貝,清炒螺片……

  花錦芳笑道:「這都是你家鄉的名菜,特地為你而準備的,而且廚師也是你家鄉的。」

  「謝謝你的盛情厚意,但是反客為主,我於心不安哪!」

  「這一點點東西,何足掛齒。受惠必報,施惠莫忘,這也是馬家的家教,這種味道,你也不是沒有嘗過的,何必說得那樣客氣呢?」她調皮嬌笑,弦外有音。

  茶房撤去殘席,花錦芬酒意正濃,情態動人。貼在耳朵上的鑽石耳環,晶瑩閃爍,與她紅潤的臉頰,冰清玉潔的鬢邊耳際,互相輝映,好像含露的牡丹,熠熠發光。程科長心想,真不愧是絕代佳人,遠看、近看、正看、側看,都會令人陶醉!

  花鏡芳見他失神之態,不禁好笑,沖著他問:「喂,你魂不守舍,究竟生什麼邪念?」

  「我看著你,記起來詞裡一句:『牡丹含露珍珠顆,』便浮想聯翩,想起你信中曾說:『夜來一笑寒燈下,猶憶乘人之危時』的情景,不禁心往神馳。」

  「啊,虧你想得出!你要知道,當時在權與法的威脅之下,不得已讓你占盡了便宜,現在你還想重溫這種甜蜜的美夢,文不對題呀!」花錦芳的表情似惱非惱,似笑非笑。

  「我認為權與法始終鬥不過你的機智,當時你一『暈倒』,無形中我就陷於被動的地位,最終的勝利還是屬￿你的。」程科長裝著尷尬的樣子。

  花錦芳眨眨一隻眼,俏皮地說:「這樣看來,還是我主動羅,你這位正人君子,是被迫接受的!」

  「話不能這麼說。但當時房間裡只有你我兩個人,根本找不到真憑實據,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程科長說著有點洋洋自得。

  「你找不到真憑實據我倒有辦法找出你的罪證。」花鏡芳說完,從皮包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程科長。她眉梢一挑,說:「喏,你看!」

  程科長接過一看,愣住了,這是李麗蘭當時給他的「第二號錦囊妙計」。他感到奇怪,這紙條為什麼會落到她的手裡?程科長一時記不清在哪裡丟失的,事出突然,覺得很尷尬。

  花鏡芳哂笑說:「這是鐵的事實,贓證在前,何容狡辯!這說明你早已存心不良,按照紙上寫的:『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兩句詩,顧名思義,就是不道德的行為。好端端的一朵花,長在樹上,為什麼憑你一時高興,要折就折,這豈不是糟塌天物嗎,因為你有特殊的權力,才能乘人之危,要把初綻之葩恣意攀折,還顛倒黑白說人家有意以色勾引你,現在罪證既在,你何以自圓其說?」花錦芬抓住真憑實據,理直氣壯。

  程科長乾脆來個不認帳,他笑對花錦芳說:「這張條子,不是我的,你不信,可以檢驗我的筆跡。」

  「對,它不是你寫的,但也等於你寫的。這張紙條當時就是在這個房間的沙發床上撿到的,當你乘人之危時,也許興奮過度,忘乎所以,一時大意,把它丟掉了。這是我撿到的,你還想抵賴嗎?」停了一下,她接著說:「我也相信這張條子不是你寫的,因為筆跡不符。為了尋找這張條的元兇,我踏破鐵鞋,走遍天涯,花了不短的時間。但終於被我找到了。這個幕後策劃者,是你的情婦,她出賣了靈魂,也出賣了肉體,她吃裡扒外,是一個地地道道叛逆者。她卡住了唐通,供出了線索,連師父的最後一點骨肉都出賣得一乾二淨。更毒辣的是出了這個鬼點子,指使她的情人乘人之危,而達到姦污的目的。美其名曰:『花開堪折直須折,其待無花空折枝。』真乃斯文掃地!」花鏡芳的話清脆有力,但俏皮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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