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神秘房客 | 上頁 下頁
一七


  他對喬的客人笑了笑,仿佛在對他們說再見,但他似乎還捨不得走開。他對班丁說:「看這邊,在這小盒子裡面,裝著查爾斯·皮斯的工具。我想,你應該聽過這個人吧。」

  「我想是聽過。」班丁急忙地說。

  「很多到這裡來的人,都認為這盒子是最有意思的,皮斯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如果走上正途,他必是個了不起的發明家。這就是他發明的梯子,你看,這是可以折疊的,而且收起來並不占空間,即使帶著在倫敦街上行走,別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說不定還讓人以為是個老實的工人呢!在被捕時,他供稱自己習慣公然地將梯子夾在腋下攜帶出門。」

  「膽子真大!」班丁吃驚地說。

  「沒錯!這梯子一展開,可由地面伸展到二樓,這人多聰明!只要打開第一階,其他部分便會自動打開,因此皮斯只要站在地面,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梯子伸展到他想到達的窗口。到手後,又如法炮製,輕易逃離。天啊!真是巧妙啊!你有沒有聽過皮斯少了根手指的故事?他以為警察會就這個線索尋找少了一根手指的人,你猜他怎麼做?」

  「戴上假手指?」班丁說。

  「不,他決心不再徒手作案;這是他做的假手,木制的,套在他的手上恰恰好。我們認為這是這整座博物館中最天才的發明。」

  這時候,黛絲鬆開了父親的膀臂,在千德勒愉快的陪伴下,她跑向房間的另一端,彎下身來注視另一個玻璃盒:「這些瓶瓶罐罐是做什麼的?」她好奇地問。

  裡頭有五個小藥瓶,裝著或多或少的不透明液體。

  「這些是毒藥,黛絲小姐,裡面所含的砒霜劑量只要在飲料裡加上這麼一小滴,就足以令你、我,不,還有你的父親魂歸西天。」

  黛絲微笑說:「化學家不該賣出這些東西的。」

  毒藥對她而言,是很遙遠的東西,看到這些小瓶子,只讓她感到很興奮、刺激。

  「他們當然不會賣,這些毒藥都是以蒙混、迂回的藉口拿到手的,譬如女人說要買化妝品美容,其實她真正想要的是除去丈夫的毒藥,我猜她一定是對老公厭煩了!」

  「說不定她丈夫是個令人憎惡的人,活該被除掉!」

  這種滑稽的想法令兩人同聲爆笑出來。

  「你聽說過皮爾絲太太的事嗎?」千德勒突然一本正經地問。

  「聽過。」黛線微顫,「那個邪惡的女人殺死了一個可愛的小嬰兒和他母親,後來在杜莎德夫人蠟像館(Madame Tussaud,一七六一~一八五〇,著名的蠟像師,在倫敦以其名創立了一間蠟像陳列館)被抓到。但是,愛倫不讓我到那間陳列兇器的恐怖屋參觀,上回到倫敦時,她不讓父親帶我到那兒。現在,既然來過這裡,我一點也不想到那裡去了。」

  千德勒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有個盒子裝滿了皮爾絲太太的遺物。嬰兒車和屍體是在杜莎德夫人蠟像館找到的;至少他們是這麼說,我也不確定。這裡有件同樣奇特卻沒那麼恐怖的東西。看到那邊有件男用夾克嗎?」

  黛絲支吾地應聲,她又開始害怕了起來,八成又有什麼恐怖的故事與夾克有關。

  「有個盜賊槍殺了人,不小心把夾克留在現場。我們的人發現到其中的鈕扣一裂為二,乍看這不是很重要的線索,是不是?黛絲小姐。但或許你不相信,後來我們找到了另半邊的鈕扣,並將這人處死;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三顆鈕扣全然不同。」

  黛絲詫異地盯著這顆裂開的小鈕扣,沒想到它竟牽扯到一宗絞刑案。她指著另一件看來髒髒的東西,問道:「那又是什麼?」

  千德勒有點勉強地答道:「噢,這是件極可怕的東西,這件襯衫曾與一個女人同埋在地下,她的丈夫將她分屍後還要燒掉她,是這件襯衫將他繩之以法的。」

  「這間博物館真是個恐怖的地方。」黛絲不悅地說著轉身走開。

  她很想離開這燈火通明,看似令人振奮,卻極其不祥的房間。這時候,她父親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玻璃櫃裡各種可怕的機械。

  「有些真是巧奪天工!」他的嚮導這樣說,班丁不得不同意。

  「爸爸,走吧!」黛絲忙說:「我已經看夠了,待在這裡只會令我毛骨悚然,我可不想晚上做惡夢。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那麼多邪惡的人,實在令人感到害怕,我想我們隨時都可能碰到殺人犯卻不自知呢!」

  「你不會的,黛絲小姐。」千德勒微笑著說:「我認為你連一個普通的騙子都不容易碰到,更別說是殺人犯了,這種人在世界上可能還不到百萬分之一。」

  班丁倒是不疾不徐,他正盡情的享受在這裡的一分一秒。這會兒,他又在研究掛在牆上的各種照片,尤其是那些與不久前發生在蘇格蘭,至今還是神秘名案的相關照片,在這案件中,被害男子的僕人是個重要角色,他使得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我想有很多兇手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他椰揄地說。

  喬·千德勒的朋友點點頭:「我想是的,在英國這裡,沒有所謂的公義存在,每次謀殺者都有較大的勝算,被繩之以法的還不到十分之一。」

  「你認為現在正在調查的案子怎麼樣——我是指復仇者謀殺案?」班丁壓低聲音問,此時黛絲和千德勒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不相信他會落網,」千德勒的朋友自信滿滿地說,「要逮住一個瘋子比抓一個普通罪犯費事得多,我看復仇者是個瘋子,心智不健全。你聽說過那封信了嗎?」他的音量更低了。

  「沒有,是什麼樣的信?」班丁睜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問。

  「這封信不久就會送到博物館來,在發生雙屍命案之前,曾有一封信,上面簽著『復仇者』的字樣,就和他以往留在犯罪現場那些紙張上的字體一模一樣。這信不見得就是復仇者送來的,但也很可能是,我們上司認為這封信十分重要。」

  「信是從哪裡寄出的?」班丁問,「這也是個重要線索啊!」

  「噢,不!罪犯通常會把東西拿到很遠的地方去寄,這是可以理解的,但這信是投入艾格威街的郵局。」

  「什麼?離我們這樣近?天啊!真是可怕!」班丁說。

  「我們任何人都隨時可能碰到他,我不認為在外表上,他會有什麼特別之處,這點我們都知道。」

  班丁猶豫地問著:「曾有女人說見過他,你認為她的確看到了嗎?」

  「我們的描述正是根據她的敘述。」對方小心地答道:「但是,夠不夠真確很難說,偵辦這類案子就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不停地摸索,能否找對方向就全憑運氣了。當然,這件案子搞得我們人仰馬翻,這點你得相信。」

  「當然!」班丁連忙答道,「我跟你保證,上個月我腦子想的全都是這件案子,沒有別的。」

  黛絲不見了,她父親走到外面走道上,看見她正雙眼垂視地聽著喬·千德勒說話。

  千德勒正在談他真正的家,也就是他母親住的地方,那是位於麗奇蒙的一幢溫馨小屋,非常靠近公園。他正邀請黛絲找個下午和他一起回家,他說他的母親會招待他們喝茶,他們將會有個美好的午後時光。

  「我想愛倫沒有理由不讓我去,」黛絲語帶叛逆,「不過,她是個思想守舊又愛吹毛求疵的典型老女僕。千德勒先生,我和他們一塊兒住的時候,父親不會答應我愛倫不准的事。不過,如果由你開口,她可能會答應,因為她挺喜歡你的。」

  她看著他,千德勒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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