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神秘房客 | 上頁 下頁


  後來老姑媽下樓,阿格農以較認真有禮的口吻把話再重複了一次。事實上,他相當嚴肅地表示,這些藍希爾先生畫的美麗動物搞得他渾身不對勁。

  老姑媽聽了當然惱火。事實上,她嚴令他將畫翻轉回正面,只要他留在那兒一天,就得忍耐所謂的「半人半妖的怪物」。

  班丁太太坐在那兒想著史勞斯先生的古怪行為,挺歡喜它又勾起這年輕時代的趣事。這似乎證明這位新房客其實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班丁回來時,她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她計劃待會兒自己動手取下掛在客廳的畫。

  準備他們自己的晚餐之前,房東太太走上樓,準備收拾史勞斯的碗盤。但還在樓梯時,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客廳裡說話,她在客廳門前停了一下凝神一聽,才知道是新房客在大聲地朗讀。有幾句駭人聽聞的字句傳到了她耳中:「『詭異的女人是道窄門,她躺在那裡掠食,誘惑男子越軌。』」

  她站立原地,手握門把,他高昂、似唱歌般的聲音一陣陣傳出:「『她的居處是地獄之門,引入死亡之路。』」

  簡直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後來,她還是鼓起勇氣敲門進人。

  「先生,我最好將碗盤收走,您說是不是?」她說。

  史勞斯點點頭,起身合上書本。

  「我該睡了,真是累到極點了,多漫長的一天啊!」

  在他進入後面的臥室之後,班丁太太爬到椅子上取下這些令史勞斯不悅的畫。牆上因此留下一些印痕,但這似乎也是沒有辦法的囉!

  為了不讓班丁聽到,她輕手輕腳地將畫帶到樓下,一次兩幅,最後將它們立在她的床後。

  § 4

  翌日清晨,班丁太太醒來,內心洋溢著長久以來不曾擁有的喜悅。

  她一時之間還想不出自己今天的感覺為什麼不一樣,之後,她突然想起來了——就在她頭頂上的房間裡,在那張從貝克街拍賣場買回來、極讓人滿意的床上,躺著一位新房客,一周付她兩基尼呢!她總覺得史勞斯先生會是位「永久的」房客,就算不是,也不會是她造成的;至於他的古怪行為——唉,每個人總有些滑稽、特異之處吧!

  起床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班丁太太心中微感焦慮,因為新房客的房裡沒有絲毫動靜。

  到了十二點,客廳的拉鈴總算響了。

  班丁太太匆匆上樓,她急著討好、滿足史勞斯先生,他的出現如同久旱逢甘霖,拯救他們脫離可怕的災難。

  房客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起居室中央的圓桌旁,她的大《聖經》正攤開在桌上。

  班丁太太進入室內,他抬起了頭。這位房客看起來一副極度疲倦、累壞了的樣子,令她感到憂慮。

  他問道:「班丁太太,你是不是剛好有本索引呢?」

  她搖搖頭,儘管不知道「索引」是什麼,但她可以確定自己沒有這類東西。

  新房客進一步做了說明,並要求她為他買一本。本來她以為他隨身攜帶的袋子中應該是些日常用品,像梳子、牙刷、刮胡刀、刷子等等,不用說還有些睡衣之類的東西,但事情並非如此,因為史勞斯先生要求她現在就出去為他買這些東西。

  幫他準備了可口的早餐後,班丁太太又急忙出門購買他要的急用品。

  荷包裡再度有錢的感覺真好!裡面不只是別人的錢,還有她自己賺的錢,這一切如此令人喜悅。

  班丁太太先到就近的理髮用品店買了刷子、梳子和刮胡刀。這是家奇特、充滿異味的小店,她想迅速地買些東西就走,但是為她服務的店員卻直拉著她聊四十八小時前發生的復仇者謀殺案,而且還不厭其煩地詳敘細節,也就是班丁感興趣的那種病態話題。

  班丁太太聽了這些事心裡很不舒服,極不願在這麼一天談論這些令人不悅、難受的話題。

  回家後,她讓房客看看購買的東西,史勞斯先生對每樣東西都很滿意,並且極客氣有禮地道謝。但當她建議要為他整理臥房時,他卻皺了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傍晚再打掃吧!我習慣整天待在房裡,只喜歡在燈光亮起時才出外走走。班丁太太,如果我有點——其實只有一點點——異于一般房客的話,希望你能多加包涵。此外,我在思考問題時不能受到打擾,這點希望你能瞭解。」語畢,他歎了口氣,接著又嚴肅地說:「因為我在思考的問題是攸關生死的重大問題。」

  班丁太太順從了他的要求。雖然她為人處事一向正經,講究秩序,但卻是個真實的女人——很能包容男人反復無常、特異古怪的行徑。

  當她走下樓來時,這位房東太大吃了一驚,也可以說是喜出望外吧——剛才在樓上和房客交談時,班了的年輕朋友喬·千德勒,就是那位警探,已經來到家裡。當她進入起居室時,正巧看見班丁將桌上的半鎊錢推到喬麵前。

  喬·千德勒善良的臉上流露著滿意的神情:不只是因為拿回了這些錢,更高興的是聽到他們收了這麼一位理想的房客,開拓了他們的財源。

  「史勞斯先生要我等他出門後才打掃房間!」

  她說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知道房客正在享用美好的餐點,她可以暫時不去管他,她心裡覺得很欣慰;待會兒得為自己和班丁弄飯了,她也要喬·千德勒留下來跟他們一起用膳。

  她熱心地招呼這年輕人,因為此時她的心情很好,看每件事情都順心、愉快。甚至當班丁開始向千德勒詢問可怕的復仇者謀殺案的最新發展時,她儘管毫無興趣,卻也始終在旁聽著,不曾離開。

  今天一大早,在那份班丁又開始購買的早報裡,有整整三欄的篇幅描述這件新聞;現在,它已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傳遍整個倫敦,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吃早餐的時候,班丁已曾巨細靡遺地將報導內容全念了出來,班丁太太聽了不禁感到恐怖、刺激。

  「他們都說,」班丁察言觀色地說,「他們都說,警察已掌握到線索。卻不打算說出來,是不是?」

  他滿臉期待地望著他的訪客。對班丁而言,千德勒隸屬首都警察局,因而籠罩著一種邪惡的榮耀,尤其在此刻,當全鎮正因這些令人髮指的謀殺案而震驚不已的時候。

  「他們說的不對,」千德勒慢條斯理地說,白淨的臉上出現不自在、憤怒的表情。「如果蘇格蘭廣場(指倫敦警察廳,或其偵緝組)掌握了什麼線索,我會看得出來。」

  班丁太太插嘴問:「怎麼說呢,喬?」

  她微微帶著笑容,打從心眼裡喜歡這年輕人對工作的敏銳觀察。千德勒不但做事認真、敏銳,而且全心投入。

  他解釋道:「噢,是這樣的。從今天開始,我參與偵辦這件案子。你知道,班丁太太,廣場非常震怒,而我們卻士氣如虹。我實在為最後這件案子發生時,正在同一條街值勤的那個可憐傢伙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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