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美妙的幽會 | 上頁 下頁
二〇


  鑰匙還在服務臺上。服務台管理員把鑰匙交給她,好像覺得奇怪,看了她一眼。她乘電梯上樓,到五樓下。想去會會昌詩。走到五二八號房間門口,她看了看周圍,小心翼翼地撳了撳電鈴。撳了一次沒有反應,又接著撳第二次,還是沒有反應,又撳第三次。總共撳了二十來次才罷手。她想昌詩大概是睡熟了,要不,就是現在不在裡面。

  她走上六樓。

  這時候,崔基鳳喝得酩酊大醉。他坐在旅館區的一家夜總會裡。由於來了一個旅遊團,這家夜總會突然擁擠起來。

  崔基鳳喊了一位舞女坐在旁邊,舞女不住地嘮叨。那舞女長得不好看,她想跳舞,可這位馬長臉客人卻只顧喝酒。

  「咱們跳一回舞吧!」

  她忍不住了,拉了拉崔基鳳的胳臂。崔基鳳把她一甩,說:「胡鬧,跳汁麼舞呀?喝酒。」

  「你不會跳?」

  「那不是舞。你瞧,我在外國好幾年,什麼舞都學過。每到週末,就開舞會。你以為他們是跳舞嗎?胡鬧!」

  舞女抬起朝天鼻子,吃吃地直笑。

  「大哥真有意思。而且挺帥!」

  「姑娘,你也挺帥。唔。我得問你一下。」

  「問什麼?」

  舞女把手伸到他的褲襠裡。他皺起了眉頭,但沒有把舞女的手拉開,心想為了多拿小費,也許有必要幹點這種事。他突然有了性欲。

  「什麼呀?」

  那女人的手開始動得快起來。崔基鳳把啤酒朝嘴裡一倒,然後開了口:「我低一班的同學當中有一個人,比我小五歲。結婚前兩天,看見未來的新娘胡搞,跟別的男人在飯店裡過夜。」

  「天哪,他一定氣瘋了!」

  「對。這是氣死人的事情。」

  「是嗎?」

  舞女把手抽了回來。

  「我那同學把這事給掩蓋起來,照舊結了婚。因為他太喜歡新娘了。」

  「簡直是神經病!」

  「是呀,跟神經病沒有什麼兩樣!」

  「不過,那個要做新娘的小姐也太膽大了,結婚前兩天怎麼能這樣呢?」

  「這姑娘不簡單!」

  「結了婚過得好嗎?」

  「聽我說呀!舉行結婚典禮以後,他們就到濟州島旅行。誰知新娘本來的愛人也跟過來了。」

  「天哪,這可能嗎?」

  「瞭解下來,是新娘叫他來的,房間不同,可住在一個旅館裡。」

  「這個女人該殺。新郎恐怕是個傻瓜吧?」

  「不。新郎像我一樣,個子高高的,挺健康。」

  「就那麼放過她了叩

  「新郎裝不知道,光看熱鬧。他們以為新郎不瞭解,趁新郎不在的時候偷情。」

  「是在去新婚旅行的時候嗎?」

  「當然。回家以後還繼續跟那個男人見面。結婚到現在已經五個月了,我同學問我應該怎麼辦?」

  「這個男人窩囊,有什麼必要問你呀!逮住這兩個狗男女揍一頓,向警察告一狀不就得了。」舞女激動得直嚷嚷。

  「怕不是這樣吧?」

  「那你說什麼呢?」

  「我叫他把那男的殺掉。我說把那男的殺掉不就行了嗎?他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你回答得好,痛快。」

  「就算告她通姦罪又怎麼樣?又不解恨,乾脆殺掉倒好。」

  「殺掉了嗎?」

  「不知道。後來就沒有消息了。」

  他低頭看著舞女的小眼睛,小聲問道。

  「願意跟我出去嗎?」

  舞女的手又伸到他的褲襠裡,同時張開另一隻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一下子沒有領會舞女的意思,呆呆地瞅著她。舞女用手指頭做了個圓圈圈給他看。

  「世上沒有吃白食的道理。」

  「是呀!」

  他掏出五張一萬元的紙幣塞到舞女手裡。舞女的嘴咧開了,翹鼻子也跟著一煽一煽的,她把錢塞到口袋裡,說:「你看馬路對面有一爿P旅館。到那兒去等我,我呆會兒去。」

  「不知道是哪個房間,你怎麼找我?」

  「別擔心。我先給旅館打個電話,就說是從夜總會來的。還有……」

  「叫他們給開一個帶浴室的房間。」

  「知道。」

  崔基鳳從夜總會出來,慢吞吞地穿過馬路。他喝得爛醉,情緒挺好,鼻子裡甚至還哼著歌。

  哪有這種新婚旅行呀?真有趣。呵呵呵,她一個人在房間裡准是坐立不安了。這叫自作自受!他突然茫然地眺望一下黑暗中綿延不盡的白色大地。

  大地好像被朔風弄得很苦,扭曲著身子在呻吟。他把狂風、黑暗和大地的呻吟深深地吸進肺腑,突然淌出了眼淚。他想這是太冷的緣故吧!直到他一腳踢到一隻空罐頭以後,才又踉踉蹌蹌朝前走。

  他跨上臺階,終於到了旅館門口,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不能理解自己,也不能理解妻子。任何一點東西他都理解不了,一切都攪成了一鍋粥。他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突然他想到那只鴨子也許正躲在暗地裡發笑,接著兩個脫得光光的。在床上翻滾的人影又浮現在他眼前。那是妻子和鴨子。

  「我怎麼站在這兒。」他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都有點奇怪!」他自言自語地說著,推門走了進去。

  「是從夜總會來的嗎?」

  一個年輕的男服務員打著呵欠問道。崔基鳳點點頭。男服務員把鑰匙遞給他。

  「給我一個帶浴室的房間。」

  「沒有帶浴室的房間,客人住滿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

  他付了房錢。

  房裡挺暖和,他覺得好像回到了家鄉。看見牆上有一隻甲蟲在爬。他四面看了看,拿起了煙缸。這時,甲蟲已經消失在牆縫裡。他鑽進被子裡躺下,瞌睡連天。他雖然關照自己不能睡,但還是不住地打呵欠。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挺不住,便爬起來把脊背靠在牆壁上。然後支起膝蓋,把下巴擱在上面。他把頭扭向右邊,那裡有一面大鏡子。他看見了一個淒涼地坐著的男人身影。

  他以驚訝的眼光對著鏡子裡的男人看了好半天,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馬長臉好像荒蕪的原野一樣顯得非常陰沉。坐在那裡的樣子好像是羅丹想像出來的人,又像是個植物人。他不知道那人為什麼要這樣坐在那裡。他想跟那男人拉拉話,又怕那人霍地站起來跑掉。他覺得那人挺可憐的,突然鏡子裡的男人模模糊糊地開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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