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美妙的幽會 | 上頁 下頁
一九


  吳妙花把眼鏡戴到昌詩臉上,再一次道歉說:「不要緊吧?」

  昌詩眼睛看著地面,一聲不吭地朝外走。妙花擔心起來,也跟了出去。

  昌詩走到服務台前去訂房間,吳妙花站在離得較遠的地方看著他。不一會兒,昌詩拿著鑰匙,向她這兒走來。

  「幾號房間。」

  「五二八號房間。呆會兒來嗎?」

  「不行!這不行。」

  「姐姐你住幾號房間。」

  她搖搖頭,好像是表示不能告訴他,然後下了決心似地說:「六一五號房間。」

  他們又乘電梯上去。

  「把新郎介紹給我。你就說偶然碰見了弟弟的朋友,可以介紹得很自然。這樣,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

  「不行!你別這樣想。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兒,懂嗎?」

  電梯停了。

  「快出去。」

  妙花把昌詩的背脊一推。昌詩硬是被她推了出去。他們之間被電梯的門隔開了。

  吳妙花回到六一五號房間的時候,崔基鳳本想洗個澡,但還沒有洗,便走出來替她開了門。那房間是火炕房。崔基鳳不喜歡睡床,所以就租了一間火炕房,而且這房間是他們四個月之前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住過的房間。

  新娘毫不猶豫地脫了衣裳跑進浴室。她跨進浴缸,投入崔基鳳的懷抱。

  「啊,暖和和的,多好啊!」

  「怎麼來得這麼晚?」崔基鳳從背後摟住她問道。

  「我一直跑到樓底下,冷死了。」

  「買了什麼東西?」

  「沒有什麼東西,我沒買。」

  「你本來想買什麼?」

  「嘿,幹嗎這麼刨根究底地問?」

  吳妙花把頭朝後一仰看著他。崔基鳳也悄悄地俯視著吳妙花,把自己的嘴唇壓在她的嘴唇上。吳妙花好像正在等著,伸開兩隻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這一對新婚夫婦在熱水裡擁抱了好久。吳妙花陶醉在接吻的甜蜜中,但崔基鳳則不是這樣。他心裡很不舒服,好像覺得自己正繼續遭到吳妙花的欺騙。

  「我愛你。」

  吳妙花把濕濡濡的嘴唇湊到崔基鳳耳邊悄聲說道。嘴裡阿出來的氣熱乎乎的。

  崔基鳳困惑了。他不能接過吳妙花的話頭,像她那樣說愛她。他現在可沒有情緒說這種話。

  「我愛你。」

  吳妙花睜開眼睛又說了一遍。看他沒有反應,把相同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不相信我?」

  「什麼?」

  「我是說你成了我的丈夫,這是事實。」

  「我也是這樣。你是我的妻子這個事實不像是事實。」

  她摸摸崔基鳳的頭髮。

  「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又不能喊你先生。」

  「我也是。只好喊你妙花。」

  「我們從現在起任何時候都要努力,以使自己幸福。」

  「是的。」

  他聞著妻子頭髮上的氣味。氣味很香,他把它深深地吸進肺腑,好像單單是這種氣味就叫他心醉了。

  「你想過嗎,幸福是不會自動來到的。要考慮一下,兩個人相遇形成的世界不作相當的努力是不會有結果的。不去建設那世界,放著它不管,不是要遭到不幸,就是如同陌路。我們應該建設起我們獨特的世界。」

  他靜靜地看著妙花的眼睛,那裡面有一種透明的美。在那眼睛裡找不出一點虛假的影子。看了她的眼睛,就沒法想像她是在說謊。也許她天生就具有雙重人格吧。也許她在說謊方面有天賦的才能吧。崔基鳳的感情非常矛盾,思緒也挺亂。

  他們從浴室裡出來,赤條條地躺在鋪在地上的床鋪上。從現在起得舉行盛大新婚旅行的儀式,這個想法使他們兩個人都很緊張。但是他們懷著彼此相反的感情。妙花的感情在激烈燃燒,相反崔基鳳的感情則冷冷地結了冰。

  妙花等不及了,抓住他的手。這是叫他開始舉行儀式的信號。但是崔基鳳沒有準備好。吳妙花扭動的身體和粗聲的喘息使得他焦躁不安。他終於爬到吳妙花身上擺出了姿勢。可那玩藝兒不聽話。不一會兒,他又從吳妙花身上下來躺著。吳妙花熱烈的歎息鑽進了他的耳鼓:「好像太疲勞了。」

  她安慰他說:「也不必懊傷。」

  崔基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好像一開口就要爆炸。

  「天哪,你怎麼淌了這麼多汗。」

  吳妙花摸摸崔基鳳的臉,停住手,吃驚地說:「你淌的是冷汗,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

  他坐起來抽煙。

  「那玩藝兒好像出了毛病,不聽話。」

  「是累的。稍微休息一下,就不要緊了。」

  吳妙花支起身子,替他擦臉上的汗。崔基鳳對於新婚之夜心裡挺有顧忌。考慮了一下,他還想再試一次。這時候,躲在飯店裡什麼地方的鴨子的影子在他眼前一晃,以及和那鴨子滾在一起的妙花雪白的身體使他眼睛發花。

  「哎,別難過。日子長著哩!」吳妙花推了推他說。

  「不是懊傷。」

  他突然光了火,把妙花的手一甩,想無論如何也要來一下子,但那玩藝兒越來越萎縮。

  他撣撣身於站起來,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你要到哪兒去?」妙花擔心地問,「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留在這兒!」

  吳妙花看著丈夫一陣風似的走到外面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披上了睡衣。

  想不到新婚旅行,而且是頭一個晚上就弄成這個樣子。是那玩藝兒不能勃起嗎?不,不是的。四個月前一塊到這兒來的時候,我們度過了多麼愉快的夜晚啊!今天,他好像非常緊張。吳妙花把被子一直蒙到頭上,然後突然又把被子掀開,支起身子,爬到電話機跟前,拿起話筒給昌詩住宿的房間掛電話。

  鈴響了好半天沒有人接。她等了一會兒再打,還是一樣。她想大概是昌詩睡得很熟。她看了看手錶。

  十一點十五分。

  說是出去一會就來的崔基鳳,過了一個鐘頭還沒回來。已經過了三小時。吳妙花非常擔心,不知他在外面幹什麼。能把新娘一個人留在房裡出去亂闖嗎?能自以為了不起,害羞不進來嗎?她再也等不得了,穿起衣服走到外面。她怕兩個人走岔了,先把鑰匙交給了服務台。然後到咖啡廳去。

  咖啡廳營業已經結束。她又到雞尾酒店去看了一下,那裡坐著幾個陌生人,不見他的身影。最後,她又到坐落在地下室的夜總會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用小布條遮著身體最神秘部分的舞女,在舞池裡扭著身子跳舞的模樣。等到眼睛習慣了黑暗以後,她就看見了坐在座位上的人們的身影。人很多,幾乎沒有空位子。吳妙花在桌子與桌子之間穿來穿去找崔基鳳。但是沒有發現他的蹤影,她便走了出來。她走到一樓大廳,站在窗口向外眺望。

  雪停了。黑暗中遠遠看得見對面的燈火。是旅館區的燈光。可她根本不想踩著雪到那裡去。

  吳妙花到外面去看看。寒風凜冽,直刮臉。她穿著西裝非常冷,在外面一刻也站不住。但她還縮著身子走了幾步。腳陷到雪地裡走起來很不方便。她撣掉露天靠背椅上的雪,試著把屁股放了上去。太冷坐不住。她蹲在地下用兩隻手揉雪,手凍得生疼。於是她便站起來把揉成一團的雪拋到空中,然後跑進旅館。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