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六一


  「接下來便到了星期五。上午我們給項青打電話,問到歐陽嚴的事情。項青立刻明白我們已經注意到她希望我們注意的這個環節了。項青開始為晚上的行動做出安排。傍晚,項青有意拉著項蘭去逛商店,當然她會十分巧妙地引項蘭做出這種提議,以避免自己的嫌疑。那天項蘭感覺非常困,想睡覺,可以猜測,是項青在她們吃飯時,悄悄給項蘭加入了安定藥物,使項蘭感覺困倦,頭腦也失去平常的清醒和判斷力。項青堅持要送項蘭回家,在到家以後,故意問項蘭當時的時間,項蘭看了一眼客廳的鐘,鐘上的時間是八點半。因此,項蘭的印象就是,她和項青在星期五晚上八點半鐘,一同回到了家,而此前的時間她們當然在一起。可項蘭不知道,這個鐘上的時間已經被項青提前撥過,可能向後推遲了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當項青離開家時,又將鐘上的時間撥回正常。為了保險起見,項青可能連項蘭房間的小鬧鐘也進行了調整。這些舉動,都是為了證明,歐陽嚴死亡的時間段內,即晚上八點至十點之間,項青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在這裡可能還有一個小插曲。周怡星期五晚上總是在較晚的時間去歐陽嚴家約會,之前的時間,她有可能會在家中客廳裡看電視。項青送項蘭回家時,真正的時間大約在七點左右,項青為了避免此時周恰在客廳看電視,提前將客廳裡的電視機弄壞。這樣,當七點左右項青送項蘭回家時,項蘭便無法確定周信此時是否在家。

  而且,項蘭對此時時間的印象並非七點,而是八點半鐘。星期六上午我去項青家,項蘭說家裡的電視機本來好好的,不知怎麼突然壞了,而且是少了零件。如果用這種說法來解釋就說得通了,當然,這暫時只是我的一個假設。

  「現在接著分析。事實上,項青可能在七點左右便離開了自己家,直奔歐陽嚴家,那段距離並不是很長,十五分鐘便差不多夠了。七點半之前項青到了歐陽嚴家。這是事先項青便和歐陽嚴約好的,對項青來說,找一個藉口騙歐陽嚴見自己並不難。李小玲說歐陽嚴當天下午曾對她提過一句,晚上見那個神秘情人——我們已可斷定是周怡——之前,還要見一個人,但沒說是誰,也沒說時間地點。其實這個人便是項青。

  「項青在歐陽嚴家時,歐陽嚴對她根本沒有防備,項青利用酒給歐陽嚴服下了安定藥物。項青之所以用這種藥物有兩個意圖,一是為了使歐陽嚴儘快昏睡或者喪失反抗能力,她可以對歐陽嚴的靜脈注射空氣,致其立即死亡;二是為了再次製造一個假像,仿佛是兇手在試圖偽造歐陽嚴意外服用過量藥物引起死亡的假像。而這個所謂的兇手,我們已經知道,在項青的種種安排下,嫌疑直接指向了周怡。

  「歐陽嚴死後,項青擦去了酒杯上的指紋,離開了歐陽嚴家,馬上坐車來到我住的賓館房間。此時是晚上九點過幾分,您和我都成了項青九點鐘不在案發現場的見證人。

  「之後,我送項青回家。在項青家住宅區大門外,本來我已經不準備進去了,但在項青婉轉的邀請下,我又隨著項青一起到了她家。當時時間是接近十二點。我們在樓下客廳坐到快一點鐘時,周治突然回來了。看到我們,周怡十分慌亂,明顯是有事情的樣子。其實,對周怡來說,去約會時見到情人突然死亡,當然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而周怡在淩晨一點左右才回家,並且表情慌亂的這個重要情節,在項青的安排之下,我和項青又同時成了見證人。

  「歐陽嚴之死被發現以後,雖然我沒有再對項青講述案情,但我通過項青去取周括毛髮的事情,馬上讓項青明白,歐陽嚴家已經找到了周怡的毛髮,只要家裡取出的毛髮一拿去化驗,周恰的嫌疑便很難解脫了。至此,項青的目標正一步步接近著終點,而周怡則四面楚歌,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我猜想,在周怡變瘋之前的那天晚上,很可能項青曾與其進行過談話。也許項青的初衷並非將周怡逼瘋,因為這種狀況出現的機率太低。項青更可能是想將周怡逼得自殺,甚至在周怡不自殺時,項青自己將周怡殺死,而偽裝出周怡自殺的假像。但項青沒想到周怡會變瘋。

  不過,周怡真的瘋了,倒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總之,案情查到目前這一步,所有的疑點雖然不能百分之百地證明周怡便是殺害項伯遠和歐陽嚴的兇手,但我們也無法再從周怡那裡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了。

  「這就是我按照另一種邏輯進行的推理,得到的結論是,真正殺害項伯遠及歐陽嚴的兇手不是別人,正是最初向您報案的項青。看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但從這條邏輯上看,幾乎找不出其中存在的什麼重大的漏洞。」

  普克說完,臉上的表情十分沉重,默默地看著馬維民。而馬維民早從普克開始仔細講述時,便沉入了一種由震撼到迷亂而又漸漸明晰的狀態。到了最後,馬維民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連普克也無法一一分辨開來。

  馬維民慢慢垂下頭,很久沒有開口說話。而普克也同樣沉默著,房間裡一片寂靜。

  § 22

  普克對馬維民講述了以兩種不同邏輯進行的推理。在長久的沉默思考之後,兩人之間展開了一場討論。

  馬維民說:「小普,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項青的?」

  普克說:「實事求是地說,真正開始懷疑她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從一開始時,我已經考慮到由於項伯遠是在家中死亡,而又確定沒有外人進入,可能的嫌疑對象只有除項伯遠之外的另外三個家庭成員,那麼周怡、項青和項蘭,都有可能是兇手。所以除了周怡之外,我也對項青、項蘭進行了分析,但基本上還是將重點放在周怡身上,沒有特別對項青產生懷疑。」

  馬維民說:「你曾說過,項青在項伯遠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之後,才來找我談起她對父親死因的懷疑,你對此感到不理解,覺得裡面似乎隱含著問題。那麼,是因為這一點,才真正引起你對項青的注意嗎?」

  普克搖搖頭,說:「還不是這一點,這一點隻讓我懷疑項青對我們有所隱瞞,但還沒有真正明確地懷疑她便是兇手。其實,我是從與項青家鐘點工的談話中,發現一個隱藏的小問題的,當時雖然感覺到有什麼木對勁,卻又忽略過去了。」

  說到這兒,普克心裡明白,對於那個細節上的疑點,其實不完全是忽略,而是像他自己今早分析過的,在潛意識裡,出於對項青的好感與維護之情,而有意無意地繞過了那個小問題。但這一點,曾克並沒有原原本本地告訴馬維民。

  馬維民說:「哦,項伯遠家的鐘點工難道無意中瞭解了什麼情況?」

  普克說:「說起來似乎與案情關係並不大。我和她聊天時,談到三月三日那天,項伯遠的一些情況。鐘點工說那天下午她去項家上班時,項伯遠就告訴她心臟有些不舒服,而且當時項青也在家,但很快就走了。」

  馬維民思索著說:「我們和項青談話時,她似乎說過,項伯遠在吃晚飯時感到不舒服。不過,項青也沒有說,項伯遠是從晚飯時開始不舒服的吧?」

  普克說:「我們三人在一起談時,的確是這種情況。

  但在您走後,我又繼續問了這個問題,到底項伯遠是從晚飯時才開始感覺不舒服的呢,還是在晚飯之前就開始的。項青說,據她所知,應該是從吃晚飯時開始的。您看,項青對於容易出現問題的地方,總是用很模糊的概念,不把話說死,而給自己留下後路。「

  馬維民有點疑惑地說:「項青這樣說,似乎的確沒什麼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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