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五五


  那是普克在項青家,與項青家的鐘點工張阿姨聊天時談到的內容。他們聊到三月三日那大項伯遠的狀況,普克問張阿姨,知不知道那大項伯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當時張阿姨說,她去項家上班時,項伯遠就已經開始不舒服了。而且那天下午項青也在家裡,張阿姨來了以後,項青才離開的。

  可是在此前普克與項青的談話中,普克也問到項青,三月三日那天項伯遠是何時開始不舒服的。項青的回答沒有十分確定,只說,據她所知是從晚飯時開始的。

  項伯遠與項青這一對父女之間的關係,馬維民曾向普克介紹過,是十分密切的。項青自己也說她和父親關係很好,父親生活上的瑣事都由她照料,包括吃藥這一類事情,所以她才對父親那瓶藥中已經服用了多少顆藥有很大把握。那麼,如果三月三日下午項伯遠感到不舒服,而項青又在家中,項伯遠難道會不告訴女兒自己的身體狀況?

  普克現在想起來,那天聽到張阿姨談到這件事時,自己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似乎曾經想再問問項青什麼,可當時又不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問題。此刻,這個問題清晰地出現在普克腦海裡。雖然項青在對普克陳述三月三日的情況時,沒有提過她那天是什麼時候回家的,但以項青細緻的個性,不像是忘記告訴普克那天下午她在家,而更像是故意一帶而過,給普克造成一種錯覺,認為項青那天是與平時一樣,在下班時間回家的。

  普克問自己,真的是因為自己當時思路不明晰,才沒有問項青那天下午是否在家這個問題嗎?還是因為普克由於對項青的好感,而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個問題的存在呢?是不是普克那時已經發現,項青心裡一定隱藏著某種沒有告訴自己的秘密,自己卻下意識地維護著項青,所以才對那個問題避而不談?

  普克在心裡暗暗責備自己的感情用事。他繼續想下去。

  在歐陽嚴被殺的案件裡,周怡當然是一個重要的嫌疑對象,目前幾項證據似乎都在證明這一點。普克三月二十五日星期六淩晨在項家客廳裡遇到返家的周怡時,周怡的反應明顯異常。歐陽嚴家浴室裡找出的毛髮中,經DNA檢驗,除了歐陽嚴的,便是周怡的。在昨天馬維民普克與周怡的談話中,周怡的表現也明顯說明了問題,雖然一時找不到漏洞,但搪塞隱瞞的態度一看即知。

  而在此之前,三月二十三日星期四晚。普克與項蘭的朋友阿強去查看歐陽嚴家的住址後(那時普克還不知道那是歐陽嚴家,只是項蘭懷疑周怡與住在那個地址的人有染),一行人回到項青家,遇到返家的周怡,項青為大家互相介紹,當周怡聽到阿強的名字時,很明顯地表現出驚詫和慌亂,雖然她隨即做了掩飾,但在場的人基本都看出來了。

  難道當時周怡表現出的慌亂,真的是因為她在星期四晚上見到阿強時,便想起了去年底在歐陽嚴家的單元樓道裡曾見過他一次嗎?

  從昨天與周怡的談話情況看,周怡的確極力想隱瞞她與歐陽嚴之間的關係,雖然後來發現形勢不對,不得已又承認了,但可以看出,周怡平時一定會很小心地保持與歐陽嚴之間的來往。那麼在她去歐陽嚴家約會時,肯定會小心謹慎,避免被人發覺。但項蘭阿強跟蹤周怡的那個晚上,周怡直接去了歐陽嚴家所在的單元,說明起碼在那時,周怡並沒有對自己被跟蹤有所察覺。而當阿強也跟著上了樓時,周怡雖然任何門也沒進又下了樓,卻也只能說明她是因為小心,而並不一定是認識阿強或懷疑阿強,否則,稍過一會兒之後,周怡為何再一次去了歐陽嚴家?

  阿強說,他只是在周怡下樓時,和周怡打了個照面。數月前一個匆匆擦身而過的面孔,周怡真的就記得那麼清楚?以至於在一聽到阿強的名字時,馬上控制不住地做出了反應?

  等一等……

  普克想到這裡,提醒自己停下來。這裡面似乎隱藏著一個雖然小卻十分關鍵的問題。是什麼呢?普克努力想去捕捉,然而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普克擔心過後會忘記自己在這一段思路上的疑點,他用紙筆將這一小段內容記了下來。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普克接起了電話,是馬維民。

  「小普,你馬上到公安局裡來,直接到我辦公室吧。」

  馬維民簡單地說。

  普克掛了電話,坐車趕到了公安局馬維民的辦公室。

  馬維民的臉色顯得很複雜,讓普克坐下後,便說:「現在有幾個新出來的情況。第一,昨天他們從電信局拿到的歐陽嚴的通話記錄基本查清了,三月二十四日星期五上午和下午,歐陽嚴的手機己錄上各有一次周怡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通話時間分別是三分鐘和四分鐘。在此之前兩個月內,每個星期五的上午,或者是中午,都有周怡辦公室的號碼。一般通話時間都不長,在一分鐘之內。而我已經問過星期五那天調查歐陽嚴住所住戶情況的同志,他們說,那天雖然是從上午開始調查,但好幾家都沒人在,中午又去時,正好碰到402的住戶回家。所以,歐陽嚴的情況是星期五中午查出的。當然,當時他們只是按我的要求做泛泛的調查,並不知道歐陽嚴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因此,整個情況是下午全部查出後才報給我的。」

  說到這裡,馬維民停了停,像是讓普克有個思考的間隙,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過了一會兒,馬維民接著說:「第二,你當時從周怡房間裡所取的毛髮有兩種,其中一種與歐陽嚴家發現的一樣。為了確認這個結果,今天法醫對直接從周怡身上所取的頭髮進行了測試,再次證實與歐陽嚴家發現的那種一致。」

  普克點點頭,馬維民接著說下去:「第三個情況,是我們預料之外的。今天一早局裡兩名同志就去了利基公司。他們在歐陽嚴辦公室進行檢查時,來了一個女人找歐陽嚴,神色很緊張,問她找歐陽嚴幹什麼,起初她不說,後來就哭了。局裡的同志便將她帶回來,現在正在證人室等著。」

  普克聽到這兒,才開口問:「還沒有對她問話嗎?」

  馬維民說:「還沒有。所以打電話讓你趕快來,是想你也參加問話。」馬維民歎了一口氣,說,「我已經向局裡彙報過整個事件的經過了。」

  馬維民沒有說局裡對他的意見,他臉上的神情有點複雜,看不出是沉重還是輕鬆,而且這種表情也不知是因為局裡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還是因為這件案子的本身。普克並沒有問馬維民。

  普克參加了對找歐陽嚴的那個女人的問話。馬維民親自對她提問。

  馬維民語氣和緩地問:「是你在找歐陽嚴嗎?」

  那個女人在這段時間已經平靜下來了,只是眼睛還有點紅,露出剛才哭過的痕跡。對於馬維民的問話,像是做好了配合的準備。她說:「是的。他是不是出事了?」

  馬維民問:「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出事了?」

  女人淡淡一笑,即便在這種時候,也看得出她眉梢眼角透出的幾分嫵媚來。她用反問的語氣問:「如果不出事,你們怎麼會把我帶到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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