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角落裡的老人 | 上頁 下頁
五〇


  「『大概是下午一點鐘,』他說,『歐文太太到銀行來,要兌現一張抬頭是她自己名字的支票,金額是八百二十七英鎊,正好是她帳戶裡的餘額。她看來興高采烈,說需要用到許多現鈔,因為她要出國去會她的侄兒,以後就留在那兒替他管家。我警告她對這一大筆錢要非常當心,不要糊塗就把錢給了別人,因為像她那個階層的婦人很容易受騙。她笑著說,她不但現在會當心,遙遠的未來也會當心,因為她當天就要去律師事務所立個遺囑。』」

  「出納的證詞的確令人非常吃驚,因為她房裡找不到半毛錢的影子;除此之外,歐文太太神秘死亡的那天早上,有兩張銀行兌現給她的鈔票被格林西爾這年輕人用開,其中一張他付給了西端衣飾公司,因為他在那兒買了一套衣服;另一張則在牛津街的郵局換成了小鈔。」

  「接下來,有關格林西爾和歐文太太親密關係的證詞當然也必須再重複一次。這年輕小夥子以一種極為痛苦的緊張神情專心聽所有的證詞,他的臉色青綠,嘴唇似乎乾裂,因為他不斷用舌頭去舔。當警官E18作證,說二月二日淩晨兩點鐘,他在柏西街和托庭漢法院街的交會口看到被告,還跟他說過話時,格林西爾簡直快昏倒了。」

  「警方的推論,是管家婦在上床之前被格林西爾謀財害命,因為他是惟一和那女人有親密關係的人,而這一點,無疑也因為他深更半夜還在魯冰藝術學院附近而獲得證實。」

  「他自己的申辯,還有對那天晚上的解釋,的確不能令人滿意。歐文太太是他已故母親的親戚,他自己從事平版印刷,平常有很多的空閒。他的確曾經利用一些餘暇帶那個老婦人到幾個娛樂場所去,也不只一次建議她搬來和他同住,不要再做那種卑微的工作。可是很不幸的,她受侄兒的牽制很深。她侄兒也姓歐文,竭盡所能剝削這位好脾氣的女人,而且不只一次竊取她在伯克貝克銀行裡的儲蓄。」

  「檢察官仔細詢問格林西爾關於歐文太大這位親戚的詳情,他承認他並不認識,事實上,也從來沒見過。他只知道他姓歐文,如此而已。那人的正業就是剝削這位好心腸的老婦人,可是他只在晚上去見她,因為他知道那時學院裡的房客都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了,只有她一個人在。」

  「現在,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這番話和銀行出納最後一次和歐文太太談話的內容有個矛盾之處?當時法官和檢察官都想到了。『我要出國去會我的侄兒,以後就留在那兒替他管家』,是這遭遇不幸的女人當時說的。」

  「而格林西爾,雖然很緊張,而且答詢時矛盾百出,卻堅持他原來的說法,說她的確有個侄子在倫敦,常來找他姑姑。」

  「不管怎麼說,那女人已經被殺害,她的話在法律上不能當作證詞。格林西爾的父親提出辯駁,說她也許有兩個侄子,這一點連法官和檢察官都不得不承認,是有這個可能。」

  「至於歐文太太死的前一晚,格林西爾說他陪她去劇院,送她回家,並且在她房裡吃晚餐。他離開之前,大約是淩晨兩點,她自己拿出十英鎊當做禮物送給他,還說:『亞瑟,我也可以算是你的阿姨了,而且,這錢如果你不拿,比爾也一定會拿走的。』」

  「她傍晚的時候看來很憂慮,不過之後就高興起來。」

  「『她談到她侄兒或是錢的事嗎?』法官問。」

  「那小夥子又遲疑了一下,可是他說:『沒有,她沒有提到她的侄子,也沒有提到錢。』」

  「當時我不在場,」角落裡的老人又說:「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案子的偵訊此處暫停,可是法官不准交保。格林西爾被帶走的時候,看來已經死了大半,雖然大家都說他父親看來意志堅決,而且一點也不擔心。當他代表兒子質詢法官和其他一兩位證人時,他非常巧妙地讓他們對歐文太太活著的最後時間混淆不清。」

  「那天早上,整個房子的例行打掃工作都做好了,他就這一點事實充分發揮。他說,大家能夠想像嗎?一個女人會在前一天晚上打掃房子,尤其在就要出門看戲,而即將穿上漂亮衣服的時候?這一點的確擊中了檢方要害。可是檢察官也不甘示弱,馬上還以顏色。他說,一個生活環境如此的女人,早上九點鐘做完了工作,在洞開的窗戶邊脫下衣服,讓雨雪打進房裡,難道就合理?」

  「現在,似乎只要有人在那要命的淩晨兩點以後看到管家婦還活著,即使是偶然路過的人也好,格林西爾的父親就可以找出一大堆證人,可能可以證明他兒子案發時不在場。」

  「可是,由於他既能幹又誠懇,我想法官因為他全力以赴代表兒子而對他同情有加,因此准予延後一個禮拜開庭。格林西爾先生對這項裁決似乎非常滿意。」

  「另一方面,報紙對柏西街謎案也極盡討論和挖底之能事。就你個人的經驗,你一定知道,它們對這道令人迷惑的選擇題有過無數次的筆戰:意外?自殺?還是他殺?」

  「一個禮拜過去,這件格林西爾的起訴案繼續開庭。法庭自然還是擁擠,而大家不必細看,馬上就可以察覺嫌犯看來抱著較大的希望,他的父親則顯得相當愉快。」

  「檢方又提出一大堆不重要的證詞,接著輪到辯方。格林西爾先生傳喚賀爾太太上了證人席,她是柏西街上糖果糕餅店的老闆娘,就住在魯冰思藝術學院對面。她宣誓後說,二月二日早上八點鐘,她正在清潔她店裡的窗戶,看到對面學院的管家婦,那女人跟往常一樣,跪在地上清理前門階梯,臉和身子全都裹在一個大圍巾裡。她丈夫也看到歐文太太,而且賀爾太太對她丈夫說,她真慶倖她這家店的階梯是鋪上瓦的,不必在這麼冷的早晨刷洗。」

  「賀爾先生,也就是同一家糖果糕餅店的老闆,證實了她說的話。老格林西爾先生得意洋洋地請出了第三個證人馬丁太太,她也住在柏西街上,早上七點半的時候,她從二樓窗戶裡看到那個管家婦在她門前撣地毯。這位證人描述歐文太太那天的打扮是用圍巾包著頭,每一點都和賀爾夫婦的說法一致。」

  「格老先生接下來工作就輕鬆了。他兒子那天早上八點鐘在家吃早餐,不但他自己可以作證,他家的僕人也可以證明。」

  「那天天氣壞得很,亞瑟整天沒有離開過他的火爐。歐文太太被殺是那天早上八點以後的事,因為有三個人看到她那時候還活著,所以他兒子不可能殺死歐文太太。警方必須另尋兇手,要不就回到原先大家的看法:歐文太太遭遇到不幸的意外;或是她可能自願用這樣奇特而悲慘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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