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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最開始他對城堡飯店的出納和門房說了些什麼並不注意,可是他似乎慢慢察覺到這些證人說出的證詞相當怪異,他皺起的眉宇間顯出焦急和困惑,而年輕臉龐上也失去了一些紅潤。」

  「城堡飯店的出納川姆雷特先生吸引了整個法庭的注意力。他說羅伯特·英格蘭姆先生在十三日早上八點鐘到達飯店;就住在平日他來這家飯店時住的那間房,也就是二十一號房間。他一到就上樓去了,還點了些早餐要人送到他房裡。」

  「到了十一點鐘,布羅基斯比伯爵到飯店來見他的弟弟,在十二點之前,兩人一直在一起。下午死者出去了一趟,大概七點鐘左右帶一位先生回來吃晚餐,出納一眼就看出那人是樂園街上的律師,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兩位男士在樓下用餐,之後就上樓到羅伯特先生的房裡喝咖啡抽雪茄。」

  「『我不確定貝丁費爾德先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出納繼續說。『可是我依稀覺得九點十五分在大廳看到他。他在禮服外面套了一個大披肩,還戴了一頂蘇格蘭便帽。那時正好來了許多從倫敦下來投宿的旅客,大廳擠得很,而且有個美國人開的宴會把我們大部分的人手都調了去,所以我不太能確定當時到底有沒有看到他。不過和吉尼維爾的羅伯特先生一起吃飯,並且晚上在一起的是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這點我很肯定,因為我認得他。到了十點鐘我下班了,只有晚班門房一個人在大廳裡。』」

  「一名服務生和門房所說的和川姆雷特先生的證詞大多相吻合。他們兩個都看見死者在七點鐘和一位先生走進飯店,雖然他們並不認識那人,但對於他的描述和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的長相卻都相符。」

  「偵訊進行到這裡,陪審團主席提出問題,他想知道,為什麼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沒有出庭作證。負責本案的探長告訴他,貝先生好像離開了伯明翰,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法官提議暫停休會,等貝先生出現再說,可是在探長的懇求之下,他同意先聽聽彼得·泰瑞爾的證詞。泰瑞爾是城堡飯店晚班的門房,而且,如果你還記得這案子,他就是這件不尋常的怪案當中,掀起最大騷動的一位證人。」

  「『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城堡飯店當班,』他說,『我原本是五福漢普頓街上布萊茲飯店的門房。晚上十點鐘我才剛上班,來了一位先生,問我能不能見吉尼維爾的羅伯特先生。我說我想羅先生在,可是要上去看才能確定。那位先生說:沒關係,不用麻煩了;我知道他的房間。二十一號房,對吧?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上樓去了。』」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法官問。」

  「『沒有,大人。』」

  「『他長得什麼樣子?』」

  「『大人,他很年輕,我還記得他穿一件大披肩,頭上戴著蘇格蘭便帽。可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站的地方背光,帽子又遮住了他的眼睛,而且他只和我說了短短幾句話。』」

  「『請你看看四周,』法醫平靜地說。『法庭上有沒有哪位先生有一點像你說的那位?』」

  「城堡飯店的門房彼得·泰瑞爾轉頭對著法庭的群眾,眼睛慢慢掃過在場的眾多臉孔,大家都鴉雀無聲;突然,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只是那麼一下而已,然後好像有點察覺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事關重大,於是嚴肅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確定。』」

  「法官想逼他,可是他帶著典型英國人的漠然神情,還是說:『我不能講。』」

  「『好吧,接下來怎麼樣了呢?』法官只好放棄,改口問道。」

  「『大人,那位先生上去後,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又下樓來了。我把大門打開讓他出去,他丟下半個英鎊對我說:『晚安』,然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那麼,如果你再見到他,你能不能再認出他來呢?』」

  「那門房的雙眼本能似地再一次遊移到法庭上的某張臉上;再一次他又猶豫了好幾秒鐘,這幾秒鐘像是幾小時那麼長,某個人的名譽、生命,也許都系在上面。」

  「然後彼得·泰瑞爾慢慢又說了一次:『我不能確定。』」

  「可是法官和陪審團,還有擁擠法庭上的每個觀眾都看到了,彼得在猶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停駐在布羅基斯比伯爵的臉上。」

  3.孰生孰死

  角落裡的老人向寶莉眨眨他那雙促狹的淡藍色眼睛。

  「難怪你會迷惑,」他繼續說:「難怪那天法庭上每個人都很迷惑,除了我之外,只有我一個人心裡明白這件可怕命案的手法、過程,尤其是動機。你很快也都會明白,因為我會清清楚楚地把詳情都說給你聽。」

  「可是在你見到亮光之前,我必須再讓你陷入更深的黑暗,就像法官和陪審團在那場不尋常偵訊後的第二天一樣。偵訊庭必須暫停休會,因為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的出庭現在變得極端重要。他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伯明翰,一點也不誇張的說,大家開始覺得實在奇怪;而不認得這位律師的人都想見到他在命案當天晚上的裝束,就像幾個證人所說的,身穿大衣披肩,頭戴蘇格蘭便帽的模樣。」

  「法官和陪審團就座後,警方提供的第一項資訊卻令他們訝異非常,因為提摩西·貝丁費爾德先生的行蹤竟然一直無法確定,雖然大家都認為他應該沒有走遠,而且很容易就可以追查得到。現場有位證人,警方認為她也許知道這位律師的下落,因為他顯然和死者見面之後,就直接離開了伯明翰。」

  「這位證人是希金斯太太,貝了費爾德先生的管家。她說她的主人常常北上到倫敦出差,尤其是最近。他通常搭乘晚班火車去,大多一天半就回來了。他隨時準備好一個出差用的大旅行箱,因為他常常在接到通知後短時間內就離開了。希金斯太太還說貝丁費爾德先生在倫敦都住在大西部飯店裡,因為如果發生任何急事需要他回伯明翰,他要她發電報到那兒。」

  「『十四日那晚,』她繼續說。『大概九點半左右,一個信差帶著一張我主人的名片來到門前,他說貝丁費爾德先生差遣他來拿大旅行箱,然後在火車站碰頭,因為主人要趕九點三十五分的火車北上。我當然把皮箱給了他,因為他有名片,我想不可能出錯。可是從那時候起,我就沒有主人的消息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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