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角落裡的老人 | 上頁 下頁
二九


  「等到早上九點鐘,第一個出納員到達辦公室後,守夜人員負責把經理室清掃整理一下,打開門閂,就可以自由回家吃早餐或休息去了。」

  「你看得出來,詹姆斯·費爾拜恩在英倫銀行的地位,是擔負著重責大任的;而每間銀行和公司都雇有像他這種地位的人。大家都深知這些人的品德操守經得起考驗,通常都是記錄良好的老兵。詹姆斯·費爾拜恩是個力大又正直的蘇格蘭人,他在英倫銀行守夜已經十五年了,出事當時也不過四十三四歲左右。他曾經當過守衛,站起來足足有六呎三吋高。」

  「他的證詞當然非常重要,雖然警方特別小心,但還是不知怎地走漏出去而使得全城皆知,也因而引起銀行圈和商業界最大的轟動。」

  「詹姆斯·費爾拜恩說,三月二十五日晚上八點鐘,他像平常一樣,把銀行後面的門窗都上了閂,正要鎖上經理室的門,艾爾藍先生從樓上叫住他,要他把門開著,因為他十一點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可能會進辦公室一會兒。詹姆斯·費爾拜恩問他需要把燈亮著嗎?艾先生說:『不用,關掉好了。如果我需要,我自己會開。』」

  「英倫銀行的守夜人可以抽煙,也可以生爐火,還有一盤子內容豐富的三明治和一杯麥酒供他隨意取用。詹姆斯·費爾拜恩在火爐前坐下,點燃煙斗,拿起報紙看了起來。大概九點四十五分的時候,他感覺到靠街的大門打開又關上了,他想應該是艾爾藍先生到他的俱樂部去了;可是過了五分鐘,他又聽到經理室的門開了,有人走進去,而且馬上把玻璃門關起來,還用鑰匙鎖上。」

  「他當然認為那是艾爾藍先生。從他坐的地方看不到經理室,可是他注意到電燈沒有打開,而艾經理好像只劃了一根火柴,周圍都是黑的。」

  「『那個當兒,』詹姆斯·費爾拜思繼續說,『我閃過一個念頭,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我放下報紙,朝辦公室那一端的玻璃門走去。經理室裡還是很黑,我看不太清楚裡頭,可是房間通往走道的門是開的,當然,那裡有燈光透過來。我離玻璃門很近,這時看到艾爾藍太太人站在走道上,還聽到她用很驚訝的語氣說:「啊,路易斯,我還以為你早就到俱樂部去了呢。你到底摸黑在這裡做什麼?』」

  「『路易斯是艾爾藍先生的教名,』詹姆斯·費爾拜恩還說:『我沒聽到經理回答,可是很高興沒出什麼事,就回去抽煙看報了。然後,幾乎是馬上,我就聽到經理離開房間,穿過走道,從靠街的大門走出去。他走了以後,我才想到他一定忘了把玻璃門的鎖打開,所以我就不能像平常一樣把通往走道的門閂上,我想,這就是那些該死的小偷瞞過了我的原因吧。』」

  2.矛盾的證詞

  「等到大眾能夠好好想想詹姆斯·費爾拜恩的證詞時,英倫銀行和幾個負責辦案的探員已經開始感到一股焦慮不安。報紙對這件事的報導顯然是刻意地小心翼翼,暗示所有的讀者耐心等待這不幸事件的更新發展。」

  「可是英倫銀行的經理健康情況這樣不穩定,要確知竊賊實際上偷去了多少東西是不可能的。不過,主出納估計損失大約是價值五千英鎊的金子和銀行鈔票。當然,這是假定艾爾藍先生並沒有把他私人的金錢或貴重物品放在保險櫃裡。」

  「注意,這時候大家對臥病在床,甚或處在死亡邊緣的可憐經理都很同情,可是,很可怪,猜疑也已經用它的有毒的翅膀輕輕點了他一下。」

  「『猜疑』,就這個案子當時的發展來說,可能是個強烈的字眼。沒有人懷疑任何當時在場的人。詹姆斯·費爾拜恩把經過都說了,還發誓一定是小偷帶著假鑰匙偷偷從住屋走道潛進了經理室。」

  「你應該記得,大家的激昂情緒一點也沒有因為等待而稍減。還沒等到我們有時間去仔細考慮守夜人單方面的證詞,或者檢視我們對病人日增一日的同情——當然,這些都需要更多更完整的細節——這案子卻由於一件不尋常,絕對出乎意料的事實而到達轟動的高潮。艾爾藍太太在丈夫病榻旁不眠不休照顧了二十四小時之後,警探終於來了,請她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希望有助於破解這個讓她丈夫病倒,也因而讓她焦慮不安的謎案。」

  「她自認已準備好回答任何問題,也確實把探長和督察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堅持甚至強調說,詹姆斯·費爾拜恩說他在晚上十點鐘時看到她站在走道上,還認為聽到她的聲音,一定是幻夢或是根本睡著了。」

  「她可能會,也可能不會那麼晚還在樓下大廳裡,因為通常她會自己跑下樓去查看最後一班郵車有沒有送信來。可是她非常確定,她那時沒有見到也沒有和艾爾藍先生說過話,因為艾先生一小時之前就出門去了,還是她自己送他到前門的。從頭到尾,她一點也沒鬆口,而且還當著探長的面對詹姆斯·費爾拜恩說,他絕對是弄錯了,說她『沒有』見到艾先生,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另一個被警方詢問的,是羅伯·艾爾藍先生,也就是艾爾藍先生的大兒子。有個想法現在深植在探長心裡:可能是某些重大的財務困難使得這位可憐的經理盜用了銀行的公款,而他認為羅伯對父親的事會知道一些。」

  「可是羅伯·艾爾藍先生也說不出什麼來。他的父親對他沒有信賴到把所有私事都告訴他的程度,可是家裡似乎從不缺錢用,而且就他兒子所知,艾爾藍先生沒有任何花錢的嗜好。出事那天晚上,他自己和一位朋友在外面吃飯,然後一起去了牛津音樂廳。大約十一點半的時候,他在銀行門口階梯上碰到父親,兩個人一塊兒進了屋。他兒子肯定地說,艾先生當時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一點也看不出激動,而且愉快地和他道晚安。」

  「真是個非比尋常的大疑點,」角落裡的老人變得一刻比一刻更興奮:「群眾有時候是很蠢的,可是這回卻看得很清楚——當然,所有的人都很自然地下了這樣的結論:艾太太說的是謊言,一個高貴的、自我犧牲的謊言,一個你喜歡說它具有什麼美德就有什麼美德的謊言,可是再怎麼說,到底是個謊言。

  「她企圖救她的丈夫,可是下錯了功夫,畢竟詹姆斯·費爾拜恩不可能夢到所有他說他看到和聽到的事。沒有人懷疑他,因為他沒有必要去做這件案子。第一點,他是個又高又壯,而且顯然沒有想像力的蘇格蘭人,雖然艾爾藍夫人奇怪的證詞裡硬說他有;再何況,銀行鈔票被偷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別忘了,有個疑點在那裡,若是沒有了這個疑點,群眾心裡早就會定了樓上那個無望復原的病人的罪了。每個人都想到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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