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法醫宿舍的槍聲 | 上頁 下頁
二八


  「上星期在這裡我們解剖鮑裡涅維奇的屍體時偵查員和證人都在場。教授和我在結論書上簽了字。您真的要推翻我們的結論嗎?這樣,我就不得不向教授彙報。」

  這個女人簡直是瘋子!她想要幹什麼?她竟想驚動患病的老教授!打擾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工友放下解剖刀。好象馬上談話要他具有相應的姿勢似地。乾擦了擦手,動手解白大褂上的帶子。

  「以上帝的名義求您別驚動教授。您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沒有關係。我怎麼會反對您,季娜伊達。」

  「如果您仍然堅持,」她好象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說道,「那我請求教授召集會診,您也出席,一起來討論。我們再來一次掘屍檢驗。好在您也不惜辛勞,屍體也施了防腐劑,再次解剖研究一下。您可充分利用自己的權利。」她以謙恭的姿態說道,「我將樂意承認自己的錯誤,還得對您說聲『謝謝』。」女助教對工友說著,內心裡卻千方百計堅持著自己的謊言。

  她想,工友只求參加會診,別的他都會放棄。她的這種想法得到證實。工友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要「別引起喧嚷」就行。

  「這一教授沒有關係。」他肯定道:「我什麼也沒有對他說過,而且也沒有想過。」

  她示意他回去幹自己的事,自己查看起筆記本,筆記本中她記下了教授的指示。

  「對啦,」她好象無意中說出,「教授還要我去找偵查員,以他的名義要求他別再折磨涅斯捷洛夫了。這一點根據也沒有。再告訴他教授仍堅持解剖結論。您看著辦吧。」她看了看盧茨基和工友一眼,接著說,「我也許不去找偵查員,等會診之後再說吧。」

  這樣一盧茨基忍不住了。他沒有提及剛才的爭論。他開始懂得,女助教要堅持其他人不同意的結論。這些人不管誰正確,但絕對不能因此而讓涅捷洛夫蒙受不白之冤。

  「您不必把教授對您的委託和我們的想法攬在一起。」盧茨基懊喪地說,「不論是您還是我,感興趣的應當是重新研究一下調查和解剖材料。改正錯誤任何時候都不晚。我個人準備承擔自己疏忽的責任。」

  工友結束了解剖,縫合好後離開了解剖台。女助教看著他微微一笑。看來這微笑她是費了大勁才裝出來的。她說道:「非常感謝您,幫了我大忙,我將很高興地報答您。」

  做作出來的戲劇為的是驅散不久前發生的不愉快,以是另一即將發生的衝突的前奏曲。

  當工友出去關上門後,女助教在解剖室來回走了幾次。突然在涅斯捷洛夫面前停下來。他感到她想說什麼,但仍裝作沒有發覺她似的,他一直耐心等待著。當他倆目光終於碰到一起時,她問道:

  「您說說,我們該怎麼辦?應不應當放棄鮑裡涅維奇是自殺的觀點,重新看待結論,還是同意教授和我的一致意見?」

  涅斯捷洛夫一下子把纏在手上量尺寸的小繩扯斷了,狠狠地瞥了她一眼道:

  「您問我該不該維護表面的名譽,裝著好象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還是擯棄虛假的羞恥找出殺害我們朋友的兇手吧!我主張把兇手關進監獄。」

  女助教疑問地看了盧茨基一眼,想讓他來回答,盧茨基不吭氣。她的自製力使她成了一名喬裝的偵查員。

  「您認為鮑裡涅維奇是他殺嗎?」

  「完全可能。」盧茨基答道。

  「這一點倒也可以同意。」女助教說道,接著轉向涅斯捷洛夫:「不是別人,而是您,涅斯捷洛夫是受害者死亡時的唯一見證人,您可以回憶起很多的細節。您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觀察和懷疑。可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麼不對偵查員講呢?審問記錄上沒有這些。」這話的意思是讓他知道,他是唯一可能被懷疑為兇手的人,並且在兩種情況下說了假話:或是在審問中?或是對朋友的談話中。

  「讓我安靜一會兒吧!」他生氣地對她說道,「您的兩面派我早就煩透了!你走開!」

  「你怎麼啦?」她恐懼地說道,「你的臉發白不舒服?」

  這真的是她在說話。她真的害怕了。盧茨基攙起涅斯捷洛夫的胳膊安慰他:

  「冷靜一些,涅斯捷洛夫,難道這樣就行嗎?要控制自己。」

  「您的臉色也不好,」女助教對盧茨基說道,「出去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是您的不對,盧茨基,」她輕輕地責備他道,「幹麼要提起這一話題呢,您不是往傷口上撒鹽嗎?您現在相信了吧,咱們中間是誰為這一悲劇感到痛苦。」

  這兒句話女助教好象是對弱者庇護的語氣,也可能是別的什麼意思,但激怒了涅斯捷洛夫。他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天秤都震動起來,他氣得話音都變了。

  「你說什麼?你在哪兒看見我臉色蒼白的,你對盧茨基暗示什麼?你是不是想說,是我殺死了鮑裡涅維奇?既然這樣,你也可以殺死他。不要忘了,咱倆都是他的鄰居!」

  現在他臉真的發白,氣得站都站不穩。盧茨基抱著他的雙肩往自己一邊拉,涅斯捷洛夫順從地被拉出了解剖室。

  就在這一天女助教把工友叫來說道:

  「您妻子住的房間不好,房間的空氣和陽光都不充足。最好搬到窗戶朝陽的房間去,我勸您今天就搬。」

  工友想拒絕。他不需要她的幫助,但馬上又想到,妻子知道了是不會拒絕的。女助教也會告訴妻子的,不這樣可怎麼對妻子解釋呢?

  「那房間裡放著展覽用的雕塑和陳列台往哪兒搬呢?」他問道,希望她改變主意或不再堅持這樣做。

  「讓倉庫保管員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倉庫去。」她堅持道。

  「那教授會同意嗎?」

  「教授再也不會來了。我主持教研室的工作,」她伸出指頭友好地威脅他道,「我要告訴您的妻子說你的舉動古怪,挑唆我和別人吵架。」

  § 第八節

  偵察員科爾涅托夫有一切理由認為自己是個不走運的人。他幼年喪失父母,受盡艱難困苦才長大成人。一開始在皮革廠當學徒工,後來又在糖果廠當搬運工。還幹過服裝的售貨員,大工廠的鉗工。最後又在印刷廠當排字工人。他本人勤快聰明,很多技術一學就會。他的成績引起周圍人們的驚奇。然而,幹了不久,他就放棄了這些工作,他對這些職業都不感興趣。他固執好勝,過於自信,脾氣急躁,有時會火冒三丈,然而他也有一副富有同情心的好心腸,還有一種病態的真誠。是那些背信棄義的朋友損害了他最善良的感情。對他們,他充滿仇恨,他放棄一種職業,又轉到另一個地方,而新的工作很快又成了他最討厭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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