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福爾摩斯和薩默塞特狩獵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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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福爾摩斯回答說,「讓我們毫不拖延地騎馬奔馳到那個醫生家吧。」 我看得出那位上校決定了下來。「很好。不過我認為你要對我兒子的命運負責。萬一他遭到傷害,那就真慘了。華生,對不起,請你騎上那匹黑馬。我們不能等待你和你那匹弩馬,而且我倒不願意你離開我的視野。」 戴維·休伊特垂頭喪氣了。「你把我的馬給了他!我騎什麼呀?」 「那是很明顯的,戴維。」他父親回答,朝著把我一直馱了那麼遠的那匹老馬揮揮手,「你能夠辦到時,你可以和我們在法辛蓋爾家會合。來吧,先生們!」 福爾摩斯把我扶上戴維·休伊特那匹高大的黑色獵馬,我立即意識到我胯下那股激動昂揚的精力,與我驅策哄誘使它用盡力氣飛奔的那匹老馬截然不同。我以前從來沒有騎過這樣烈性的駿馬,我只能祈求我會想方設法穩穩當當地坐著,在我們到達村裡時能幫福爾摩斯和安德魯·休伊特一點忙。 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天那樣風馳電掣、艱難困苦地騎馬奔馳過。我們飛快地穿過樹林,好像樹枝會分開為我們讓路,因此驟然出現在光輝燦爛的太陽地時我一時間頭昏眼花了。對一個心急如焚的父親來說,一條條道路可不是直溜溜的捷徑,因此我們橫越大陸,在廣闊的牧場最初這是輕而易舉的事。然後我們朝著一堵矮矮的石牆轉向馳下斜坡。我沒有機會繞過石牆。仍然和其他的人們待在一起;我不得不一躍而過。 離著我四匹馬身長那麼遠,愛德華·休伊特夾緊雙腿,使自己穩穩地坐在馬鞍後部,使跨下馬鼓足勁頭準備跳躍。他父親恰好在他後面,於是他們兩個騰空而起,直直地飛躍過石牆,下一瞬間,歇洛克.福爾摩斯馳近。跳躍以前他採取了一種獨特的姿勢,低低地向前彎著腰,伏在馬脖子上,低得我擔心他一定會倒栽下去,他最終沒有遇到這樣的困難,然後輪到我了,我意識到這頭一道障礙是對我的嚴酷考驗。如果在這兒一切順利,那就意味過我沒有喪失騎著馬跳躍障礙物的能力如果我失敗了——想到萬一我從馬鞍上滑下去,者遠遠地落在後面,福爾摩斯對我的尊敬將會一落千丈,使我羞愧得臉發燒。由於我保護安德魯·休伊特失敗了,我唯一將功補過的機會是那一天再也不要犯錯誤。我盡力不再想我的疏忽大意可能成為我們的委託人致死的原因那種可能性。 我像休伊特家的人們那樣做好思想準備,我那匹馬騰空而起。它的力量和技能大大彌補了我作為騎手的缺陷,因此我們除了心跳加快,——當然,是我自己——毫無壞影響,幹淨利落地在牆那邊著地。我那匹勇敢的獵馬顯然認為這堵微不足道的障礙根本無足輕重,因此我意識到只要我和它同心協力,不以任何方式阻礙它,它就會為我們兩個應付裕如。最美妙的是,這種初步成功使我回想起我年輕時代頑強不屈地騎馬奔馳的壯舉,而且給了我信心。我很快就忘掉了恐懼心理,讓我們的重要目的——是的,追獵的激動感——超過了關心自己的安全。 我們的危險高速在逐漸吞沒我們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我盡力判斷安德魯·休伊特可能在我們前面多遠,他保持著鎮靜,以他的劣勢坐騎來對抗,因此我推斷我們完全可能及時趕到——假如我們朝著正確的方向馳去戴維·休伊特與團體分開使我很擔心,雖然上校表面上把他兒子的馬給了我,使得他能夠密切注意著我,我忽然想到這是個巧妙的辦法,給予戴維在別處為非作歹的機會。我知道福爾摩斯一旦斷定—個案子就從來沒有搞錯過,但是在這場蜂擁而至的混亂中,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另外三個人似乎毫無疑慮;都是熟練騎手他們沖在我前面十幾步。看著他們真讓人激動:一匹紅棕色馬和兩匹深栗色馬,連同穿著紅色上衣騎在平滑馬背上來回搖晃的騎手們。福爾摩斯不時往後看一眼,不過掃視的目光似乎是要弄清楚我是否跟上了團體。在一個地方,我們非得躍過一道五英尺高的樹籬,在顛顛簸簸落到遠處那邊以後我稍微掙扎了一下才重新坐到合適的座位上。當我又平穩下來時,我偶然望望福爾摩斯;我發覺他又注視著我,不過這一次忍著沒有笑。 終於我們出現在通往村莊的大路上,事實上幸好當地人們也都去看狩獵了,否則那一天我們一定會踩倒不幸擋住路的人。這是我過去很擅長的那種騎術——平穩飛快——而且,由於那些日子我比其他的人們——包括福爾摩斯——矮小輕巧一些,因此現在沒有什麼妨礙我那匹熱切的駿馬逐漸縮短我們和前頭幾匹馬之間的距離。在我們剛一看到標誌著通往法辛蓋爾醫生工作生活的住所那兩根石柱時,我正和我的朋友並駕齊驅。 我們馳近時,看到了安德魯·休伊特那匹給汗水淋得毛色發黑的馬,沒有拴著,正在它的騎手匆匆走進住宅拋下它的青草稀疏的初春草地上吃草。迄今為止福爾摩斯是正確的——不過我們來得及時嗎?就那種希望來說,周圍一片寂靜預示著凶兆。我們四個飛身下馬,沖進——或者,就我的情況來說,一瘸一拐地撞進——前門。福爾摩斯帶頭,他沒有停住敲敲門,而是推門一直過去,好像他確實知道去哪兒似的。 當休伊特上校超過福爾摩斯第一眼看到佈滿一道道陽光的起居室時,我正好在他後面,當他看見他的小兒子伸手伸腳地躺在我們前面的地板上發出悲歎聲時,我永遠也不願意再聽到那麼極度痛苦的聲音。看不見傷口,但是安德魯·休伊特一動不動,他的短上衣和領帶歪歪斜斜,好像在激烈鬥爭中被制服了。奇怪的是,他仰臥著的頭枕著一個枕頭,好像襲擊他的人希望他休息得更舒適一些。那個老軍人破罵了一聲,就跪在他兒子身邊。 § 十二、供認 我緊跟在後面,如果還有使用醫生醫術的一點可能,我就準備主動提供幫助。當我朝那個倒下的人彎下腰時,一股刺鼻的氣味使我的感官非常難受。「哥羅仿!」我大聲說,「他在呼吸。」我四處環顧求援,「給我拿一個木盆和一罐水來」我呼喊。內德·休伊特和歇洛克·福爾摩斯迅速不見了,去找尋這幾樣東西。 「他的脈搏很有力。」我使那位父親放心,「他蘇醒過來時,除了使用化學藥品的地方有燒灼感以外,他不會遭受壞影響。」 休伊特上校冷酷無情的眼睛閃爍著喜悅的淚花,當他伸出手以自己的觸摸證實他以為失掉了的兒子真的活著時,他緊張不安地咬著哆哆嗦嗦的嘴唇。水盆很快就拿來了,那位父親一定要親自給他兒子擦洗臉,他一邊反復呼喊他的名字,一邊溫柔體貼地用濕布擦洗他的發紅的皮膚。他的目光離開他照管的人片刻,小聲對我說:「即使像我這樣一個老傻瓜。事情重複三次也會接受教訓。這一次他蘇醒時,他會發現他父親改變了。該死的,安德魯,睜開眼睛!」 按照我的建議,我們把失去知覺的人轉移到了更舒適的長沙發椅上,等待他聽從他的猶豫徘徊的父親之命醒來的時刻。那一家人等候之時,我忽然想起福爾摩斯並沒在我們中間。這時我才想起除了吸引我注意力的一家人重歸於好,還有一件案子要解決,一個罪犯要緝拿歸案。福爾摩斯,當然,片刻也沒有忘記。 丟下休伊特家的人們照料他們的親人,我去尋找我的朋友。我急速地看了看毗接著起居室的起坐間,可是,那兒沒有他。我又沿著大廳朝廂房的診療所走去。我終於在那個醫生的診所找到了他,但他並非獨自一人。法辛蓋爾醫生在他前面的長沙發椅上,面如死灰,一動不動地躺著。 當我注意到這種景象時,福爾摩斯扭過頭,朝附近桌子上的注射器和小藥水瓶點點頭。「自殺。我想,是嗎啡。你的病人好嗎?」 關於最後一點我使我的朋友放心,接著我問了一聲:「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說明在裡面。」他回答,舉起用黑體字寫上姓名地址的一個大馬尼拉紙信封,「這是給安德魯·休伊特先生的,也許我們該把它送給他。」 到我們回到起居室的時候,那個年輕的美術家蘇醒了,有點茫然地環顧四周。然而,他似乎知道他在哪兒,因為他一看見那位偵探,就抱歉地微微一笑。「我破壞了你的計劃,對嗎,福爾摩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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