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福爾摩斯和薩默塞特狩獵 | 上頁 下頁
二二


  「這麼快就使懷疑煙消雲散,也值得走這一趟,」福爾摩斯回答,「我非常驚奇你竟然這麼費力勞神地來保護馬廄的一個小夥子,休伊特先生。如果他不好好地照料馬鞍,他應該失業。」

  「確定哪個小夥子有過錯可不那麼容易,」休伊特平靜地反對說,「而且正處於狩獵期我們可擔負不起把他們全部解雇地損失。」

  「還有你父親的急躁脾氣,呃?」福爾摩斯說,「梅爾羅斯小姐——就是休伊特夫人——認為她的公爹由於那樁意外事故和安德魯的受傷而心煩意亂了。」

  「是的。他可能極其冷酷地對安德魯講話,但是他深深地疼愛著他。我弟弟那天墜馬時,我從未見過他那麼悲痛。可憐地小老弟團成一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當拿不准我弟弟的傷情時我當然不希望我父親看到那段毀壞了的皮帶。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梅爾羅斯家的人會請來一個偵探調查一件普普通通的墜馬事故。」

  「有幾件特殊的情況,」福爾摩斯溫和地說,「臂如說,你弟弟半昏迷不醒地躺著時你父親為什麼咒駡他?」

  「爸爸每逢心煩意亂就咒駡,這一向是他的作風。你永遠不會看見他由於悲傷流一滴眼淚;他反而會大發脾氣。」

  福爾摩斯點點頭。「我的朋友華生幾乎一樣。你喊叫『爸爸,千萬不要!』什麼使你那樣朝他呼喊?」

  這一次愛德華·休伊特似乎吃了一驚。他的反應不太明顯——僅僅是他的明慧的藍眼睛微微眨了眨——但是他的確慌亂了。「我弟弟搞錯了。那話是他自己說的,不是我。」

  「啊!」真不可思議,福爾摩斯話中意味深長的含意竟然傳達到了一個單音節詞上。即使他說了「多麼有趣,我決不相信你」那句話,也不可能比他發出的那個簡短的聲音更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意思。然而,由於沒有說出那些字眼本身,他讓聽者得出了基於自己良心的自己的結論。

  愛德華·休伊特西鬢微微紅了。「我在對你講的是絕對的真實情況。你的話好像暗示他做了什麼有理由受到譴責的事,但是他沒有做。我在那兒,而且我相信我弟弟會承認我比他當時更有理智。讓我告訴你當時發生的情況吧。我父親把安德魯抱在懷裡,輪流地罵他呼喚他。突然我弟弟睜開眼睛,像你說的一樣大聲呼喊道:『爸爸,千萬不要!』接著立刻又失去了知覺。」

  福爾摩斯聽著這番敘述時點點頭,表面上似乎很滿意。「安德魯的記憶一定是捉弄了他。但是你現在明白他為什麼對於有人打算害他那種想法很敏感了吧?」

  「當然,」愛德華·休伊特似乎平靜了下來,「總有那個愛管閒事的老醫生供給他多疑的胡言亂語。」

  「什麼使你認為是法辛蓋爾醫生聘請我效勞的?」

  「他什麼都幹得出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似乎是那麼和善的一個老頭兒。實際上,直到我母親失蹤他都是我們家真正的好朋友,然後他似乎轉而反對起我們。不知怎地他好像為此責怪我們。我相信是他往我弟弟頭腦裡灌滿了那一切幻想。我不知道你是否和我弟弟認識了很久,久得足以看出他十分容易受各種各樣荒謬暗示的影響。即使在最有利的情況下,他也沒有特別有邏輯、善於辨別是非的頭腦,在像我母親失蹤那種使人受不了的情況下就更沒有那種頭腦了。他和她那麼親,而她的失蹤又那麼神秘,以致他變成了那個卑鄙老頭的犧牲品。因此形成了幾個小集團:我父親和大哥組成了認為她拋家出走的小集團,而安德魯和法辛蓋爾則組成了認為她可能被人謀殺的小集團。」

  「你呢。休伊特先生?你支持哪個小集團?」

  「我傾向於拋家出走小集團。」休伊特嚴肅地說,「但有一個限制條件。我父親和哥哥認為安德魯幫助我母親逃跑了,或者至少,他知道她在哪兒。這我知道並非如此。我弟弟對事實和幻想有時可能很難作出正確區分,但他根本不是撒謊的人,而且在她離開我們以後他遭受的極度痛苦絕對不是假裝的。他真的相信她死了,可憐的小夥子。」

  「他的論據是,」福爾摩斯說,「她那種性格的人根本就不會離家出走。」

  「我確信我們都這麼認為,但是她時常去倫敦,表面上是去看她母親和妹妹,但她很可能是在不引起起家裡任何懷疑的情況下在那兒與什麼人相會。我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在好多事情上她都有自己的一定看法,而且她時常公然反抗我父親。誰說得清一個女人真的在想什麼?」

  「不過你不知道有什麼確定的愛慕者吧?」福爾摩斯說。

  「我當然知道一個,」休伊特斷言說,「不過她並沒有和他私奔,那是很明顯的。大家都知道老法辛爾愛上了她。不過,福爾摩斯先生,我希望你不是由於沒有別的事佔據你的注意力就打算調查我母親這件事?」

  「我發現那種情況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福爾摩斯承認說,「真遺憾三年前沒有和我磋商。」

  「我看結果也未必有什麼不同。恐怕,她一去不復返了。從前我想如果孩們知道了真實情況就可以補救了,但是現在——哦,我們經從最痛苦的境況中擺脫了出來,假定你發現了她在哪兒,我父親會是什麼感覺?我們每一個人會是什麼感覺?嘮嘮叨叨地反復談這個題目,折磨我們自己,並不會使事情有任何好轉。你簡直想像不出在她出走後的最初幾個星期安德魯經受了多麼劇烈的痛苦。他現在才從震驚中擺脫出來——這肯定要歸功於簡的親戚,華生醫生。我想她是你的親戚,華生醫生?」

  我急忙回答:「哦,是的。」我本來想當場就講了實話,但是給簡·休伊特帶來更多的恥辱我簡直忍受不了。我看見福爾摩斯吃驚地挑起眉毛,但是他未做出任何糾正。

  愛德華·休伊特似乎接受了我的話。「你知道我懷疑過,因為我不記得在婚禮上見過你。」

  「沒有,我不在那兒。」我掩飾說,「我有事離開論教。臨時接到通知走不了。」

  「進展的速度使我們的確始料未及。」福爾摩斯弄虛作假地補充說。

  「不過,」我說,「毫無疑問他們非常恩愛,聽到全家人中你是唯一不反對這門婚姻的我很高興。」

  「一旦我看見他們在一起的情景我怎麼能反對呢?」愛德華·休伊特明顯地帶著感情說,「那時我看見我親愛的弟弟在悲傷了那麼久以後又輕鬆愉快了。如果我告訴你即使你的親戚是刷鍋洗碗的使女,只要她能使我弟弟像現在這樣一直幸福下去的話,我也毫不在乎,你不會生氣吧?」說最後幾句話時他的聲音變了,「我非常喜愛我弟弟。千萬不要使他回到三年前那種可怕的時候,福爾摩斯先生。不要畫蛇添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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