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地下人 | 上頁 下頁 | |
六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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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姓柯帕奇的為什麼要用刀殺死禮歐呢?」 「因為禮歐破壞了他的婚姻;而且,就像我剛說過的,這裡面牽涉到金錢利益。」 「亞契,跟我說說這人的模樣。」 「他大概四十五歲左右,身高超過六呎,體重在兩百磅上下。藍眼睛,紅色卷髮,頭頂有點禿了。他的鼻子和臉上都有青筋。」我停了一下。「星期六有人在北嶺看到他嗎?」 「現在是我在問問題。有沒有疤痕?」 「我沒看到有疤痕。」 「還有兩個嫌疑犯是什麼人?」 「第二個是一位名叫雷斯·葛蘭多的旅館老闆。人長得矮矮胖胖的,大概五呎七吋高,體重一百八十磅左右。黑頭發已經花白,留著挺長的落腮胡。講起話來像個好好鄉紳,他確實也是,不過人很精明,也很有錢。」 「多大年紀?」 「照他跟我說的,明年他就六十歲了。他跟柯帕奇一樣,有強烈的動機把禮歐解決掉。」 「六十歲,太老了。」許普德說。 「如果你那裡有線索,攤出來讓我知道事情會好辦些。你手上有凶嫌的資料,你在找符合的人選,對不對?」 「算是有。問題是,我的線人不見得可靠,所以我要另外確定一下。你說還有一個嫌犯,是誰?」 「柯帕奇的前妻愛倫也可能是兇手。禮歐先是破壞了她的婚姻,後來又把她給甩了。」 「兇手不是女人,」許普德說。「要不然我的推理就站不住腳了。還有沒有其他的成年男子既有動機又有機會下手的?」 我回答得很慢,同時帶點遲疑。 「還有那個叫做佛茲·史諾的園丁,禮歐的屍體就是他用牽引機埋下去的。我不敢說他有殺人的能耐,不過禮歐有件事確實足以讓他萌起殺機,對艾爾也是。」 「這個姓史諾的年紀多大?」 「大概三十五六歲吧。」 「長得什麼樣子?」 「五呎十時高,大概一百六十磅。褐色頭髮大圓臉,綠眼睛,很好哭。他好像心理有問題,還有幾個遺傳的毛病。」 「什麼樣的遺傳毛病?」 「兔唇就是一個。」 「你怎麼不早說?」 許普德的聲音驟然提高,我從耳邊移開話筒。珍注視著我,雙手扶著門邊靠在門上。她臉色蒼白,我從來沒見過她眼眸裡有如此幽黯的神色。 「這個佛茲·史諾住在什麼地方?」許普德問。 「離我目前的所在位置大概有一哩半。你要我去逮他嗎?」 「我最好通過我們的管道去逮他。」 「探長,你讓我先去跟他談談。我不相信他殺了三個人,說他殺了其中的任何一個我都不信。」 「我信,」許普德說。「艾爾·席納戴的假髮。鬍鬚和八字鬍不是他的,尺寸不對。我的假設是:這些東西是兇手的,把東西穿戴在艾爾身上是為了故布疑陣。我們一直對假髮店和用品店做地毯式的追查。我長話短說吧,你那個嫌疑犯是在樹藤街一家叫做『假髮走廊』的廉價商店裡買的假髮和鬍子。」 我真不願意相信。 「他也可能是替艾爾賣的。」 「是可能,可惜他不是。他是一個月以前買的,那時候艾爾還被關在佛森監獄裡。而且,我們知道他是買給自己用的。他跟店員說要買個八字鬍,好把他上嘴唇難看的疤痕遮住。」 我放下話筒時,珍說道:「是佛茲?」 「看來是他。」 我告訴她佛茲買假髮和鬍子的事。她咬咬嘴唇說:「我早該把龍尼的話當真的。」 「龍尼認出星期六在山上的人是佛茲?」 「我並不知道星期六的事。只是好幾個禮拜以前他告訴過我,說他看到佛茲有很長的頭髮,還留了鬍子。可是等我再問他時,他又說是他自己編的故事。」 我們走進龍尼正在睡覺的臥房。他的母親過去摸他,他被驚得醒過來,抱著枕頭坐起,眼睛圓睜,渾身顫抖。這是我頭一回眼見他的創傷與恐懼表露無遺。 他吃力地說:「我怕那個妖怪會來抓我。」 「我不會讓他來抓你。」 「他把爹地抓去了。」 「他抓不了你的。」我說。 他母親把他擁入懷裡,一時之間他似乎心滿意足。可是不一會兒他對純然女性的慰藉又感到不耐,於是掙脫了母親的懷抱,站在高床上,眼睛與我的視線齊高。他往上一跳,那一刹那比我還高。 「那個妖怪是不是佛茲?」我問。 他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 「我不知道。」 「你有沒有看過他戴一頂很長的黑色假髮?」 他點點頭:「還有好大的鬍子,」他有點上氣不接下氣。「還有這裡的鬍子。」他摸摸自己的上唇。 「龍尼,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 「上次我去看伊莉奶奶的時候。我到穀倉去玩,佛茲在裡面,他頭上有很長的黑頭發,還有鬍子。他在看一個女生的照片。」 「你認識那個女生嗎?」 「不認識。她沒有穿衣服。」他顯得不好意思,又害怕。「你不要跟他說我告訴你了。他說要是我告訴任何人,就會發生不好的事。」 「不會的。」 不好的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你星期六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佛茲戴假髮?」 「什麼時候?」 「在山上的時候。」 他疑惑地注視著我。 「我看到一個妖怪,他的頭髮很黑很長。他離我很遠,我看不出來他是不是佛茲。」 「可是你本來以為是他,對不對?」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緊張不安,仿佛他童稚的記憶已經清晰到他無法應付。他轉過身去,對母親說他肚子餓了。 § 35 我讓他們在市區一家餐館下了車,然後掉頭往史話太太家的破落社區開去。史諾家門前的馬路滾滾流著褐色的水。我將車停在史諾太太那部白色舊車後頭,鎖上車門。 我還沒敲門,史諾太太就開了門。她的目光穿過我,望向我身後的雨,好像我後頭還跟著別人似的。 「佛茲呢?」我說。 「在他房裡。可是所有他必須說的話,我都可以代替他說。我一向如此——我想我永遠都會如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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