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地下人 | 上頁 下頁
五六


  「我想是瘦小吧。我不認識他,所以我幫不了你。」

  那男孩已經開始緊張,於是我不再問他。倒是他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媽咪還好嗎?」

  「她很好,你昨天晚上還跟她說過話,記不記得?」

  「我記得,可是我以為那是錄音帶錄下來的。」

  「那是真的。」

  「那就好。」

  他靠著我躺下睡了。

  車子開上峽谷卜賀太太家的宅邸時,他還沒睡醒。他母親已經等候在前廊的臺階上,一看到我們就跑過車道,打開車門,把他抱出來。

  她就這樣抱著龍尼,直到他掙脫著想下來。她放下他,對我伸出雙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不用謝我,任務達成,我們都算幸運——除了史丹之外。」

  「是啊,可憐的史丹。」她的眉間蹙著一道迷惑的深溝,像條幹掉的刀痕。「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蘇珊回到她爸媽身邊去了,他們會帶她去做心理治療。」

  「傑瑞呢?他爸爸打過電話給我。」

  「他目前跟他媽媽一起待在蘇薩黎多。」

  「你是說他們兩個都沒被警察逮去?」

  「沒有。」

  「可是我以為他們是綁匪。」

  「我一度也這麼認為,但我錯了。他們只是一對離群失所的青少年。他們好像認為,自己正試圖將龍尼從這個成人世界裡拯救出來。就某個程度而言,的確是如此。那個女孩子昨天親眼見到你丈夫被殺;而十五年前,當她比龍尼還小的時候,也目睹了另一樁謀殺案。所以,如果她對這樁謀殺案反應激烈,你實在不能怪她。」

  珍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還有另一樁謀殺案?」

  「看來是如此。你先生的爸爸禮歐·卜賀,最後並沒有跟另一個女人私奔。他顯然是被人殺死在山上木屋裡,然後被埋在那附近。你先生跟那個女孩昨天之所以要去挖土,就是想挖出他的屍體。」

  珍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我。或許她懂得我說的字句,可是對她已經箭在弦上的情緒來說,這些話的負荷太重了。她環顧四周,看到龍尼不見了,開始瘋也似地叫他的名字。

  他從屋子裡走出來。

  「伊莉奶奶呢?」

  「她不在家,」珍說。「她在醫院裡。」

  「她是不是也死了?」

  「不要亂說!她當然沒有死。簡若姆醫生說她明天或後天就可以回家了。」

  「你婆婆還好嗎?」我問她。

  「她會好起來的。她今天早上的心電圖顯示她已經恢復正常,說話能力也恢復了。我告訴她你跟龍尼正在回家的路上,這等於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如果你有時間,我知道她一定很希望你去醫院看看她。」

  「她現在可以見訪客了嗎?」

  「可以了。」

  「那我可能會去看她。」

  我們三個人一起走進屋內。趁著龍尼在仔細研究那些鳥類標本,珍把過去二十四小時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等待;她聽我的話打電話給警長,可是他們都不能提供她任何保護。萊恩·柯帕奇有意過來,她回說沒有必要。

  「不管那個姓柯帕奇的了。」

  她緩緩看我一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打算帶他的未婚妻一起過來的。」

  「也不管他的未婚妻了。你需要有人保護。」

  「我有你保護我。」

  「可是我不會待太久。我真希望我勸得動你出城去。」

  「我不能離開,我婆婆現在要靠我照顧。」

  「龍尼也是。你可能必須做個抉擇。」

  「你真的認為他現在還有危險?」

  「我不得不這麼想。他看到了殺你丈夫的兇手。」

  「他說得出那人的模樣嗎?」

  「其實他說不清楚。那個人有長頭髮、長鬍子,不過很可能都是假的。我有個感覺,好像那個人可能是龍尼認識的人。我不想逼他談這件事,不過如果他隨意說了什麼,請你記下來,可以嗎?如果可能的話,一字一句都記下來。」

  「好。」

  她注視著在房間另一頭的兒子,仿佛他那圓滾滾的腦袋裡裝著她人生的神秘意義。而他好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說道:「這裡被火燒過吧?我看得到,而且還聞到味道。是誰讓火燒起來的?」

  「我們就是調查這件事。」我轉頭對他母親說。「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在天黑以前離開這裡。」

  「昨天晚上不也沒事?」

  「你兒子昨天晚上不在這裡。要是你們去洛杉磯華勒家借住幾天,你們兩個都會比較安全。只要你一句話,我就開車帶你們——」

  她把我的話打斷:「我會考慮的。」接著語氣又緩和下來:「你的建議我真的很感激,只是我現在很難思考些什麼。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回北嶺去。」

  我聽到外頭由遠而近,而後開進車道的車聲。是喬·凱西,開著一輛森林服務處的廂型車。他鑽出車門,跟我半正式的握握手。他的衣服很皺,眼睛裡閃現著些許光芒。

  「亞契,我聽到你的留言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有不少事要告訴你。第一,我想知道你從你證人那兒有些什麼收穫,就是那個看到一個留鬍子的人開車經過的學生。」

  「她就只看到這些。」喬·凱西帶點失望地說。「她只能講出那個人大概的模樣。」

  「那部車呢?」

  「是比較舊型的車,她看不出來是哪家車廠出的。她覺得車子掛的好像是加州牌照,可是又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我今天還要再跟她談。洛杉磯警局的許普德探長要我去跟她再談談。」

  「你跟探長聯絡上了?」

  「我今天早上打電話給他。他堅決認為假髮跟鬍子不可能是艾爾·席納的,因為尺寸根本不合。探長打算從假髮店和化妝品公司去追查,不過這是個大工程,恐怕得花一段時間。要是我的證人把那個人的模樣看得再仔細一些就好了。」

  「如果我證人的話可信,」我說,「那個人長得相當瘦小。他當時穿的是黑長褲,黑襯衫或是毛衣,還戴著黑色眼鏡。還有,他還殺了史丹·卜賀,這是毫無疑問的。」我把我過去二十四小時得到的線索仔仔細細地告訴了他。「你能不能調一部牽引機和一個操作員給我?」

  「我相信校園裡還留著一部,以防萬一火勢又燒回頭。如果車子還在,我自己就可以操作。」

  「你認為火勢還會回頭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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