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愛之禍 | 上頁 下頁
三五


  「我就是從她那兒知道的。你不僅使自己處境危險,還給調查帶來麻煩。如果她告你一狀怎麼辦?」

  他咬著嘴唇,看著地板,嘴巴裡咕噥著。

  「囉嗦什麼?」

  「我是說,我只是想盡力幫助你。」

  「這我知道,可我要你在辦公室裡,電話機旁,或在機算機旁幫我。」

  「對不起。」他說。

  聽上去他很羞愧,我有些不忍心了。「好吧,可以原諒你一次,」我對他說,「現在,我在伍德賽德有個約會,你穿好衣服去把車子還掉吧。」

  19

  伍德賽德是個富人社區,至今還保留著一種鄉村風味,房屋之間相距很遠,惹人注目的式樣顯示它們的主人不僅有錢,而且懂藝術。納特·埃文斯的家就在其中。

  那是一幢坐落在人行道旁、由灰色木材和玻璃構成的三層樓建築。我把自己的車遠遠地停在一所房子的信箱旁,然後爬上坡,走上了臺階。

  門打開了,朝外張望的是一位金髮碧眼、穿著皮茄克和牛仔褲的年輕女子。她說:「他在起居室,進來吧。」然後匆匆從我身旁走過,把汽車鑰匙弄得叮噹響,留下一股奇特的香水味。

  我走進用花磚裝飾的門廳,關上門。起居室裡鋪著白色的地毯,擺著叢林式的家具。一個男人從壁爐前一張長沙發上站起來,向我走過來。

  他說:「如果你還沒犯錯誤的話,請不要生孩子。」

  「對不起,我不明白。」

  「青少年真叫人頭痛,剛才我女兒抓到了我的一個弱點,借去了我的車鑰匙,然後跑出去做一件天真幼稚的事。是麥科恩女士嗎?」

  「是的。你是埃文斯先生?」

  他點點頭,示意我在長沙發上坐下。我一邊坐下,一邊打量著他。高個,強壯,灰白的頭髮下是一張年輕的臉。

  「你有一個可愛的家,」我說,「是你設計的嗎?」

  他搖搖頭。「是一位能幹的朋友幫了我的忙。要喝點什麼嗎?咖啡?還是酒?」

  「不用了,謝謝。我從T.J.戈登那兒得知,你是美國最好的海洋設施設計師之一。」

  「他過獎了。」可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因此,當你不履行他的亨特爾斯波恩特計劃時,他就感到不安了。」

  他皺著眉頭,從襯衣口袋中的一包香煙裡拿出一根煙。「他不是派你來讓我重新考慮的吧?為此事他犯不著雇一位私人偵探。」

  「是的。戈登先生八月份雇我來調查那件讓人煩惱的事。」

  他點燃煙,說道:「你能說得具體點嗎?」

  我作了一番解釋,特別強調了他和另外兩個人在同一天毀約的那部分細節。

  埃文斯掐滅了煙,坐到沙發上,陷入了沉思。「你知道,自從戈登的妻子被炸死以後,我一直為沒有履行計劃而感到難過。我早該把我的理由說給他聽了。」

  「能具體說說你的理由嗎?」

  他身體前傾,雙肘擱在膝蓋上,眼裡露出陰鬱的神色。「我是見到一封信後,開始對這個計劃表示懷疑的。信上說金門航運公司的挽救情形很壞;戈登經濟負擔過重,資金短缺,還有私人問題。我感到猶豫不決,因為寫信人沒有留下姓名,而我不能輕信謠言。於是,我把此信擱在一邊,也沒對T.J.提起過。後來,一位我尊敬的風險銀行家打給我一個電話。」

  我說出了那位毀約的投資者的姓名。

  埃文斯點點頭。「他在俱樂部也聽到了相同的說法。他問我是否知道。我們一致同意不理睬那些謠言。但謠言還是不斷。我遇見了傑克·倫敦終點站的經理迪克·法利,他還說戈登的行為很奇怪。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我後退了。」

  「我覺得你那位風險銀行家和戈登想雇傭的終點站經理都是在同一天退場的,這太巧了。」

  「我不想騙你,我們是商量過的。」

  「但那些謠言,你們沒告訴戈登。」

  「當我們把那些謠言當作事實時,T.J.已經患了多疑症,動不動大發雷霆,而且滿口髒話。他妻子被炸死後,我還以為……上帝啊。」他搖搖頭。

  「你以為是他殺了她?」

  「許多人都是這麼想的。而且現在還是有人這麼認為。」

  「在匿名信和謠言背後,有什麼人在活動?」

  他想了片刻。「那只能是對金門航運公司情況非常熟悉的人。」

  「如果戈登能振作起來,並且想重新復興亨特爾斯波恩特計劃的話,你會合作嗎?」

  「我現在已接受另一個長遠計劃,可是……至少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可以告訴T.J.嗎?」

  「當然可以。」

  「那好,不打擾了。」

  夜色很黑、空氣更冷。我從納特·埃文斯家中出來,向臺階下面走去。海岸上的霧已漫進山坳。我雙手插在茄克衫口袋中,沿著人行道朝我的車子走去。一輛小車疾駛而來,我自動閃到路邊。

  車燈向我直射而來。

  頃刻間,我一動不動,等那駕駛員看見我,改變方向。可車燈還是沖我而來,而且加快了車速。刹那間,我意識到:他是想撞倒我!

  頓時,我縱身向旁邊一躍,整個身子失去了平衡。一股氣流朝我撲來,飛彈而起的礫石打在我的背上。汽車的保險杆從我腿肚上擦過,我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在散落的松針上向坡下滑去。

  我掙扎著爬起來,咬緊牙關忍著疼痛。一陣車輪的尖叫聲和排檔的撞擊聲響過之後,車頭燈的光柱閃爍在我上方的樹枝上。

  小車又開回來了。

  我貓著腰,摸索著鑽入一簇火棘叢中。火棘的刺勾住了我的衣服,劃破了我的臉。我用雙臂護著頭部,拼命朝深處鑽去,心臟狂亂地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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