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愛之禍 | 上頁 下頁
二六


  科爾憐憫地笑道:「不會再有囉。我向你推薦,到珍珠谷的施米特客棧去試試吧。珍妮·施米特那兒價格便宜,再說她是個愛說長道短的女人。」她眨眨眼睛,「從她那兒,你可以瞭解到我不知道的情況。」

  施米特客棧位於一條小車道上。珍妮·施米特長得小巧玲瓏,說話很快,伴有喘息聲,金黃色頭髮梳成一條辮子垂在背後。她告訴我,我是她這個星期的第一位顧客。她把我領進一間寬敞的前房,裡面的擺設古色古香。過道下面是浴室,淋浴設備很陳舊。談妥住宿價錢後,我提出要打電話,用我的信用卡打長途電話。

  我先打給米克。我外甥不在家,也不在我辦公室。我在兩處電話上都留下了客棧的電話號碼。

  下一個打給在金門航運公司的諾厄·羅曼奇克。他的女秘書告訴我,那天早晨他飛往布特雷格灣去了,還沒回來。我把客棧的電話號碼也留給了她。

  最後一個是阿莫斯·裡特。這位作家的聲音很柔和,略帶南方口音。他很樂意見我,並且指點我怎樣到他注的那幢哥特式的「恐怖屋」去。

  確實有一種哥特式的恐怖:深紅色的磚頭、角樓、拱形窗子,窗上的彩色玻璃片構繪出一幅幅宗教圖案。大理石臺階通往一扇雙開前門,門上嵌有更多的彩色玻璃,描繪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景象。

  為我開門的男人和這所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瘦小,金髮碧眼,頭髮開始禿落,面龐有棱有角。他領我進入一間客廳,內有嵌入牆內的書架。他讓我在一張皮沙發上坐下,倒了兩杯雪利酒。

  我一邊向他讚美著這房間,一邊在壁爐邊烘著手。「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我跟外界保持聯繫,時常有人來問一些問題,我很愉快。我熟悉的人中,很少有人來光顧這個快要滅亡的鋼鎮,除非他們來找被解雇的鋼廠工人。可我一個人在這兒很好,我有許多書和愛好。我收集的火器被認為是本州最好的。我還修復古老的家具。」

  「我聽說你還對地方史感興趣,你是本地人嗎?」

  「我是密西西比州的比洛克西人。」

  「那又為什麼……」

  「又為什麼到這兒來?嗯,像許多南方孩子一樣,我的青春期是在小屋中度過的。又像許多人一樣,後來到你們西部去了,到舊金山去學習有創造性的寫作。六年後,我就離開了舊金山,到這裡寫出了自己的作品。我作品的稿酬使這幢哥特式『恐怖屋』保存了下來。」

  他舉起酒杯祝賀,我也舉起了酒杯。

  我說:「我想,由於你不是本地人,你能以公正的眼光看待這兒發生的一切。」接下來我把休特目前的境況作了一番解釋。

  「我聽說了戈登妻子被炸死的事,」裡特說,「成了國內新聞。這兒的老百姓也作了各種各樣的猜測,說什麼的都有。」

  「是不是在猜測和啟斯東有關的某個人下了手?」

  「在莫諾拉,很少有人真正明白該廠發生了什麼事。啟斯東公司董事會和管理部門的成員是一群目光短淺的大笨蛋,他們不知道他們已把自己的公司搞成了什麼樣子。等到發現,為時已晚了。前任總經理赫布·佩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

  「是嗎?」我引導他說下去。

  「他是第一個被解雇的。你的委託人一來到這個鎮,佩斯就失業了,再也不能給他自己發高薪了,他的婚姻也就破裂了,真是雪上加霜。」

  「啟斯東其他主管人員呢?」

  「留在這兒的人都退休了。還有一部分人在別處找到了工作。他們這些人遇到了許多災難,可還是勉強維持著。」他停頓了一下,回想著。「戈登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來的。有一段時間,他差點引起一場罷工,甚至是一場暴動。不久,這兒的領頭人埃德·博丁因販買毒品被抓了起來,從那以後,工會領導力量被瓦解了。」

  「博丁是什麼時候被捕的?」

  「戈登接管後不久。博丁聲稱自已被誣陷,可是,有人站出來作證。」

  「能說出證人的名字嗎?」

  裡特想了想,搖搖頭。「一個也想不起來了。」

  裡特起身,往杯子中加了些酒。「依我看,」他繼續說道,「戈登在做一種幾乎不可能做的事,可他還是去做了。不幸的是,他不很討人喜歡。以前我總在想,在社交方面他應該利用他的妻子。顯然,她很迷人,也許會給他帶來好處。可是,她在這兒的時間不長——」

  「等一等——安娜·戈登來過莫諾拉嗎?」

  「住了兩個月,後來她就回加利福尼亞去了。有謠言說他們夫妻倆間翻了。」

  我回想起在安娜死的那天她和我之間的談話。關於她想陪休特到他挽救危局的地方去,她說她作出了努力,但沒有用。她當時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她還聲稱自己不能提供關於絕望鎮或啟斯東的信息。現在我發現,她說沒有去過絕望鎮和啟斯東,是在撒謊。

  裡特堅持讓我留下來吃飯,我就留了下來。當我回到客棧時,已過10點。這位作家跟我講的事情,深深地印在我腦中:當那些男女工人收到被解雇的通知時,都哭了起來;工人們請求,只要能保持工作,可以把工資降到每小時五美元;許多人家把家用物品裝上卡車,離開了莫諾拉。

  我想,假如我處在休特的位置,我會怎麼辦。挽救一個公司,卻毀了公司職工的生活?給股東回報,卻讓那些為他們賣命的工人挨餓?

  我客房裡床邊小幾上一盞小燈亮著,幾上放著一張紙條。諾厄·羅曼奇克要我給他打電話。

  我出了房間,來到客廳裡,撥了羅曼奇克的電話號碼。

  「今天早上我到門多西諾縣去了。T.J.失蹤了。」

  「什麼?」

  「他不在布特雷格灣,別墅裡空無一人。喬希和我打電話詢問了T.J.雇傭過的出租車司機,他說一星期前,他開車送T.J.到福特布蘭格的一個診所去拆掉他手臂上的石膏,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你認為他會自殺嗎?」

  「沒有屍體、自殺跡象和其他證據。」

  「和縣治安部門聯繫過嗎?」

  「寫了一份報告。莎,你在莫諾拉嗎?」

  真該死!我給他打電話就行了,用不著留給他電話號碼。雖然羅曼奇克與我配合得很好,可我對他不信任,而且看得出休特對他也不完全信任。「是的。」我勉強地回答。

  「發現什麼線索沒有?」

  「沒有。我很快就會回加利福尼亞的。諾厄,自從爆炸後,T.J.有沒有對你暗示過他打算離開布特雷格灣?」

  羅曼奇克沉默不語。

  我又問了一遍。

  「是有一件事情,可我絲毫沒有想到和他的失蹤有關。他說過只有一條理由會使他離開那兒,那就是查出是誰安排了那場爆炸。他又告訴我,他將跟蹤那傢伙,直到把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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