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愛之禍 | 上頁 下頁
一六


  「我向她求婚。我告訴她,她可得到50萬,隨她怎麼花。」

  安娜說:「我們結了婚。他把他一半的錢存入我的賬戶。開始我對他很冷淡。可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傢伙。那時,我考上了大學。休特回去完成挽救農場的大業,我去了聖何塞。他在洛杉磯挽救電影設備公司時,我正在攻讀心理學學位。他在挽救科羅拉多時,我已愛上了他。可我還是回到了印第安人居留地。」

  「為什麼呢?」我問。

  「為了能長久地看到我的朋友們,尤其是關心我的年輕朋友們。我知道那居留地不是他們的久留之地,可他們不像我已在外界有了根基。於是,我就在海岸邊東找西尋,發現了這座房子和其他別墅。印第安人居留地的人們可以隨時到這兒來,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幫助他們提高生存的能力。」

  休特說:「我妻子是個樂施好善的女人,用我的錢。」

  安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一直沒能認清這傢伙的真面目,儘管每晚我們通過電話談上好幾個小時。」

  原來他每天半夜打電話,是給他妻子的。

  我想,也許他們想單獨呆在一起。「明天有什麼安排?」我問。

  休特說:「把多蒂·科利爾給你的背景材料看一遍,你也可以問些其他問題。」

  「好吧。我想休息了。」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睡哪兒?」

  「月光小別墅。」休特也站了起來,「我來領她到那兒去,安娜,你就別出去了,外面下雨。」

  月光別墅坐落在這個海灣南端懸崖上,隱沒在柏樹林中,裡面有兩間臥室,一間浴室,還有一間小廚房。休特領我走進臥室,點燃壁爐裡的短柴,然後拘泥地離開了。安娜不在,他和我單獨在一起,顯得很不自在。

  我累極了,脫去衣服,鑽進褐紫色條子床單和鵝絨被中間,關掉燈,看著爐火。雨水擊打著屋頂,風在煙囪周圍旋轉,暴風雨聲時而夾雜著海潮聲。

  10

  「好,都排除掉,只剩兩個人了。」我查了下筆記。「拉斯·佐拉,你們相識很久。請回想一下你在洛杉磯挽救電影設備公司時的情況。」

  休特閉上雙眼,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鼻樑。「我已說過,他那令人愉快的外表下隱藏著殘忍。我們都叫他劊子手。可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我點點頭。「下一個是諾厄·羅曼奇克,也是一位相識很久的朋友。從剛到加白維爾時說起。他原先是毒品律師。你說你不能控制他。」

  「我不知他頭腦中在想些什麼,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對我有什麼陰謀。」

  「可他們兩個跟這些材料中所顯示的有聯繫。」

  「只是一部分有關。況巨,他們主動提醒你要查清這個案子,必須利用這些材料。為什麼每個——」

  「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掩護自己。主動提供信息的人不等於不是罪犯。」

  休特聳聳肩。

  我把筆記本扔在我倆中間的矮椅上,轉身對著玻璃窗。快下午3點了。從早晨8點半,我們就開始查看有關休特的組織和他挽救危局的資料。我喝了許多咖啡,他把阿斯匹林藥丸當點心吃。

  風暴刮了整整一夜後在海上消失了。接著又下了一整天的雨。明亮的光線使遠方柏樹林的枝葉和懸崖的岩縫分外清晰,波浪看上去也有了鋒刃。安娜在懸崖邊行走,穿一件帶風帽的深紅色斗篷。一陣風吹來,把帽子從她頭上吹落下來,長長的黑髮在她身後隨風飄揚。休特屏住呼吸,雙眼注視著妻子,露出讚賞的神情。

  我說:「你不在時,她一定很寂寞。」

  「我相信她的生活中沒有一分鐘是寂寞的。」隨後,他指著桌上的材料說:「你看,莎倫,我們這是幹什麼?懷疑兩個跟我交往很久的同事?據我所知,他倆都不會潛入我的車庫或公寓。」

  「他們都有錢,可以雇人向你開槍或揍你一頓。」

  「這不能依賴估計。」

  「那麼啟斯東鋼鐵公司和內華達的絕望鎮呢?我在想,我應該到賓夕法尼亞州和內華達州去走一趟,看看那裡有什麼線索。」

  「你覺得有必要就去好了。」

  「現在談談你的私人生活。」

  他閉緊了嘴巴。

  「你說過,我可以問其他問題。」

  「可不是現在。我們為什麼不歇一會呢?你可以和安娜一起出去散散步。她會向你介紹這兒的海灣……」

  我把桌子上的材料整理好,走出月光屋朝走廊走去。安娜正好進來,臉頰被風吹得鮮紅。

  她領我穿過玻璃走廊靠海一面的一扇門,走過一排臺階。安娜用一把鑰匙打開門,讓我下了臺階,走了一半的路,前面出現一塊平地,臺階又折了回來。我們停住腳步,她指給我看下面的沙灘。

  「像一隻伸出水面的手,緊緊抓住陸地,」她說,「像一個正在下沉的人,知道不能鬆手。」

  「你經常有這樣的想像嗎?」

  「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天生愉快的女人。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過的。」

  「休特說你從未有過寂寞的時刻。」

  「是嗎,他知道什麼?不錯,這裡經常有客人來,可他們是門生,我是導師。」

  「他不讓你跟著他嗎?」

  「說不上來。」她轉身繼續朝下面走去。下完臺階,穿過鬆軟的沙地,我們朝海潮線走去。她又說:「分離已成為我們的生活模式……」

  她的眼神變得悲傷起來,轉而又一笑。「哼,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當你有了錢、有了飛機,距離便不再是障礙了。」

  「我注意到你有一個安全門,但沒有報警系統。防護柵欄也圍得馬虎。你一個人住在這所孤零零的屋子裡,難道不感到害怕嗎?」

  「當然害怕。我想過裝報警系統,可這東西經常會失靈。我還想養條警犬,但這動物身上有股臭味。不過,我是個好槍手。我還是孩子時,在居留地常跟大人外出打獵。在我的小手提包裡放了兩把手槍,一把是馬格納姆,另一把是貝利他九毫米,它們是我的保護神。」

  我問:「對入侵者,你會使用你的手槍嗎?」

  她遲疑不決,變得嚴峻起來,有意改變話題,說道:「我們朝南走吧,我帶你去看一個釀酒者的山洞。」

  我們面前崖岩一直延伸到海裡,然後變成一堆雜亂的碎石,形成一個天然的突堤。我停住腳步,看著沙岩頂上,有一種漸漸清晰的感覺:有人在監視我們。我雙眼掃過懸崖,可沒見著一個人影。

  「這邊。」安娜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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