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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亞由美的好奇心被刺激了。在樓梯下面的殿永,此時一定在苦笑吧!

  「雨宮說……」

  幸枝開始敘述。

  * * *

  哎,終於到了……

  雨宮真一好不容易爬上樓梯,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前,歎了一口氣。

  他實在累壞了,只有精疲力盡四個字,可以形容他此刻的模樣。

  但是,疲倦也有許多種;有充實的疲倦,也有空虛感的疲倦。雨宮現在的疲倦,正是空虛感的疲倦。

  因為沒有什麼特別的資格、資歷,所以他在辦公室裡所做的事,大部分是雜務,而且是只能用單純作業來稱呼的雜務。

  人們總是說:自己不努力,就不會有進步。這句話沒錯。但是雨宮從學生時代起,就被師長認為是笨拙、腦筋不靈活的孩子(?);至今尚能得到朋友的照顧,完全是因為還擁有「為人老實」這項優點。

  不過,人再怎麼老實,還是免不了要疲倦的——雨宮雖然回到獨居的公寓房間,身心仍然得不到紓解。

  打開鎖,推開門,室內理所當然是一片黑暗。

  雨宮把手伸往電燈開關的位置——燈一亮的話,進入眼中的,將是鋪在地板上的被褥,其淩亂的狀況就和早上起床時一樣;而折迭式的矮飯桌上面,也仍然擺著泡面的容器。一切就像電影的停格畫面。

  其實,如果鬧鐘響的時候就起床,應該是有時間整理室內的。但是——每天都是精疲力盡的回家,倒頭就睡,早上醒來時,也是在痛苦的情況下起床……

  結果下班回家後,就加倍覺得疲倦。他當然也知道這是一種惡性循環,卻實在沒有力氣去改變。

  一打開電燈的開關,散放在地板上的被褥、垃圾已經滿出來的垃圾桶……

  「——咦?」

  雨宮不自覺地訝異出聲。

  走錯房間了嗎?不會吧!如果是那樣,自己的鑰匙就開不了這個門了。

  房間裡——整齊而乾淨。

  地板上不見被褥,折迭式的矮飯桌上一塵不染。一瞬間,雨宮以為被闖空門的小偷進來行竊了,但是,再怎麼熱心(?)的小偷,也不會帶走那一床破舊的被褥吧!而且,還把散亂放在桌面的空泡面容器,收拾得乾乾淨淨。

  「奇怪呀……」

  雖然納悶,卻總是自己的房間,所以還是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走了進去。打開壁櫥一看,被褥折迭得整整齊齊的,就在壁櫥裡面。

  這樣看來……是今天早上出面前,整理過房間了?

  一年裡面,也會有幾天那樣的日子。

  但是,實在不記得今天早上自己有整理過房間這件事,而眼前的房間的的確確是整理得乾乾淨淨的。

  雨宮聳聳肩,伸手摸了一下被褥。

  ——唔?這觸覺……

  雨宮又嚇了一跳。被褥柔軟而暖和,是曬過陽光之後的被褥——是誰?

  看看垃圾桶裡,空的。小得可憐的廚房裡,一片菜葉渣子也沒有;塑料袋也換了新的;茶杯、咖啡杯也都洗過,整齊地排放在架子上。

  ——沒錯。一定是自己不在家時,有人進入屋內打掃了。

  但是,是誰呢?

  雨宮心裡有點發毛地,站在只有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中央。

  雨宮的母親早就去世了,父親住在遙遠的四國,雖然有兄弟,但只有自己住在東京,所以實在想不出有誰會來為自己整理房間。

  雖然覺得毛骨悚然,但是既然已經進入室內,還是要脫衣服。就在他脫上衣時,門突然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哇!」

  雨宮嚇了一跳而驚叫出聲……

  「——的確是很奇怪的事。」

  進來坐下之後,又聽了雨宮的話,住在隔壁的山本有裡說。

  山本有裡也是獨居在這一棟公寓裡的住戶。因為在酒店當女服務生,所以經常很晚才回家。她是十分鐘前才回來的,因為收到了公寓傳閱通知,而特地拿來給雨宮看。

  「我覺得很可怕。」

  雨宮搖著頭說。「山本小姐,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呢?」

  「這個……要曬棉被的話,必須白天才行吧!但是,傍晚以前我都待在房間裡,並沒有感覺到有人出入你的房間呀。」

  山本有裡比雨宮年長十歲,是個個性豪爽、有趣的女性。

  「那樣嗎……?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女人,會來幫我打掃房間。」

  「是不是有什麼暗戀你的女性,悄悄地來幫你做家事呀?」

  山本有裡戲謔地說,「不過,反正有人幫你打掃,算是你賺到了。不是很好嗎?」

  「可是想到有人在自己不在時,進入自己的房間裡,就一點也不好了吧?對方有鑰匙,可以任意進出我的房間呀。」

  「說的也是。」

  「所以我才覺得可怕,一個陌生人有我的房間的鑰匙……」

  「確實是一件麻煩事。不過一號室的田口先生,不是有你房間的鑰匙嗎?」

  因為這是一棟便宜的出租公寓,所以沒有設什麼管理員。但是住在一樓一號室,個性有些古怪的老人田口,「代理」著管理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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