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恐怖館 | 上頁 下頁 | |
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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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在沙發邊端坐下的石津也在笑。造作的笑法反而更像「科學怪人」。他挺起胸板往後笑得太過了,失去平衡,從沙發邊端掉下去。 觀眾席又沸騰起來。片山想掩著眼睛——晴美在哪兒看呢?她不可能不看的。 * * * 景子:這房子有某種令人不快的地方。大家進來時覺得怎樣?因我眼睛有缺陷—— 海德:很幸運哪,夫人。 景子:咦,甚麼? 海德:如果看到我們,一定令你失望的。 景子:好會開玩笑……我呀,我憑聲音就分辨得出邪惡和有敵意的東西的。 海德:啊!是嗎? 景子:是。你們剛剛進來時,我嚇一跳。好像空氣混濁了……不是髒哦。似乎感覺到……某種露骨的敵意。 海德:這點完全同意。(作弄地說著,望望其它三個。) 景子:這房子好像有許多陰暗的歷史哪。不過,大家光臨之後,好像空氣突然變得清新起來的感覺。 海德:清新呀。 諾斯菲拉切:像墓地的納骨堂的空氣嗎? 景子:你說得好可怕呀。(笑) 海德:那麼,我們的聲音聽起來是怎樣的?夫人。 景子:那種東西……對於初次會面的客人,太失禮了,不能說…… 海德:非也非也。我們已經把你當老朋友看待啦。真的,彷佛認識很久似的。 (諾斯菲拉切站起來,躡手躡腳地繞到沙發後面去。) 景子:啊,有甚麼事嗎? (諾斯菲拉切一震,站住。) 諾斯菲拉切:不,沒甚麼…… 海德:來吧,夫人,別客氣,請說。 景子:(遲疑半晌)那麼……請別生氣哦。 海德:不會生氣的!即使你把我海德說成是吸血殭屍一樣! 景子:怎會呢(笑)——不過,在某種意義上,我也這樣覺得。 海德:啊? 景子:(急急地)話是這麼說,請別誤會才好。從你們的聲音中……彷佛聽見類似悲哀的宿命之類的東西。 (海德一震。) 景子:長長的歲月……彷佛背負著禁種沉重的包袱……而且幾百年了…… 海德:請說下去。 景子:我是這樣想的……人的惡意,跟所謂的宿命無關……我說得不好。大家可能曾作惡,可是實際上是很善良的人。 諾斯菲拉切:我是很善良的。(把手伸向景子的脖子) 景子:(連忙避開)惡意,並不是過犯或錯誤。只要是人,誰能無過?即使是罪,也是可以原諒的。 海德:原來如此,那麼,真正的惡意是甚麼? 景子:是背叛。背叛了愛和信賴。各位,你們都是被背叛的一群,不是嗎? (海德無言,視線從景子移開。) 景子:我也……愛著某人,信任他。可是,逐漸地信不下去了。這是十分痛苦的事…… 海德:他是你的丈夫吧? 景子:(遲疑著)我……不是他的妻子。他有太太,只是偶爾到這裡來罷了。 海德:原來如此! 景子:他有高尚的人格,十分傑出。每個人都尊敬他、喜歡他。 諾斯菲拉切:太可疑了! 景子:他也是我腹中之子的父親。 * * * 片山突然察覺了。 水口聰子演的是「景子」。雖然字不同,讀法卻和野田惠子的「惠子」一樣。 然後,野田惠子也懷了戀人的孩子。竹林明是不是想透過這出話劇來重演她表妹的死? 片山駭然。突然舞臺轉暗。「諾斯菲拉切」向正在繼續獨白的景子撲過去。 不要——「海德」喊…… 終於,舞臺恢復普通的照明。 「景子」一個人倒在地上。福爾摩斯——不,「煙囪」在舔她的臉。「景子」睜開眼睛。 * * * 景子:(爬起來)我怎麼啦——做了一個怪夢。好可怕的夢。可是,難道那是真實的事?不可能的! (景子站起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她踢到甚麼。) 景子:啊……壞了的椅子。剛才在夢中,我也聽到椅子壞掉的聲音……不可能是真的…… (景子收拾壞掉了的椅子。) 景子:我要打掃一下。煙囪,你去找個地方躲一躲吧。 * * * 再次傳來福爾摩斯的叫聲——它想說甚麼。椅子的事? 說起來,石津要不要賠他弄壞的椅子——片山猛地皺皺眉。 那天,片山先到竹林明的病房,一度跌倒。竹林明見到片山想坐時,曾經出言阻止,說:「那椅子——」 竹林明怎會知道椅子壞掉的事?聽護士說的?對一個意識剛剛恢復不久的病人,護士會留意那種細節嗎? 如果不是的話,可能有人先一步探訪竹林明瞭。不是嗎?由於那位客人想坐而跌倒的關係,因此竹林明知道椅子壞了的事…… 若是這樣,何以竹林明隱瞞有人先來探她的事?不一定非說不可,可是在普通的情況不一定會說的,不是嗎? 「景子」開始打掃。當然,這是現代話劇,她使用吸塵機。 吸塵機的聲音很嘈吵,在講堂中份外刺耳。 * * * (景子一心一意地打掃著,左邊的門打開。教授走進來。景子沒發覺。教授躡手躡腳地走近景子。悄聲捉住景子的肩膀。) 景子:嘩!(扔掉吸塵機)——老師!(歎息)嚇我一跳,好過份哪。 教授:抱歉抱歉,(笑著)有時就想嚇嚇你。 (教授抱緊景子。) * * * 說起來,竹林明也在使用吸塵機時,沒察覺有人進入屋裡來,然後被刺傷…… 片山臉色一變。「對!」 邦子嚇一跳,瞪眼問:「怎麼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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