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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總之,他只望著自己的腳畔,開始恐懼地下樓梯。由於各層的太平門上面有燈照明,所以並不太暗。

  不要緊。這裡頂多三層樓。三層哦——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一層一層地走下去。

  「誰?」突然,從下面傳來聲音,片山止步。已經下到五、六樓的地方了。在下面一道太平門前面,關穀的左手抱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右手握刀,抬頭望住片山。

  「是你呀。」關穀說。他喘得很厲害。當然了。他的體格不如長沼那般健碩,而且勉強拉走十歲女童,當然筋疲力竭了。

  「你再接近半步,我便殺了她!」在亢奮的激動狀態下,聲音也提高了。他的刀貼住半暈厥狀態地女童的喉嚨。

  「好!我在這裡不動。」片山急急地說:「不過,你逃也沒用。酒店的警衛在下面等候著。跑不掉的。」

  「住口!」關穀喊。

  「到底怎麼回事?殺野田惠子和橋本信代的是你嗎?」

  隔了一會,關穀說:「野田惠子的事,我不知道!」

  「那麼,橋本信代呢?你使她懷孕,然後殺了她?」

  「是呀。」

  「她是你朋友的妹妹啊!」

  「是她擅自表現熱情的。真的哦。我本來也是真心的;而她竟然……對你這種人著了迷!」

  這麼說,信代的情信是真的了?抑或為了把他留在身邊,故意裝成被別的異性吸引?

  「那麼,你殺她,是因為她想離開你?」

  「她叫我給她打掉孩子的費用。如果不給就告訴她哥哥甚麼的……她當我是傻瓜!」

  以花花公子自居、待人和氣的背後,自尊心被傷害時,產生了殺意。然後——當信代去造訪片山時,跟蹤她的關穀以為她要把自己的事向片山陳明,因此刺傷信代……

  可是,她到最後都沒說出那個名字。可能是為了庇護關穀,也可能是她無法確信行刺她的人是關穀。

  「關穀君……」

  「不要過來!」

  他相當自暴自棄,太危險了,片山想。這樣下去,女童也有危險。

  「……你為何跑來這間酒店?」

  讓他說話,能使對方冷靜下來,於是片山這樣問他。

  「我受騙了。」

  「『受騙』是甚麼意思?」

  「我接到女聲電話。說有個叫片山的刑警和她兩個在酒店裡。連房間號碼也告訴了我。」

  「為何荻野君——」

  「不是!我以為是『她』。不,那女子說,你和『水口聰子』在一起!」

  「水口……那麼,你也和她……」

  「今天,她拒絕了我。我很惱怒。這時,接到那個電話;而且,對手竟是叫片山的。我很氣,準備兩個都幹掉!」

  究竟是誰打電話給關穀?而且,很明顯地,對方的目的是欺騙關穀。難道是想借關穀的手殺掉片山和荻野邦子?

  太平梯下面傳來人聲。

  「畜牲!有人來啦!」

  「關穀君!你還年輕,不要亂來哦!」

  「過來吧!」

  「你說甚麼?」

  「下來呀,來!」

  「放開那女孩吧!」

  「你先下來再說。快,下來吧!」

  如果下去的話,他會刺死女童吧,片山想。可是,現在這情形,不能說「不」。

  唉,假如福爾摩斯在就好了……不過,最近它的表現很冷淡,說不定會袖手旁觀。

  「快點!」關穀的聲音歇斯底里地提高。他靠在太平門上,燈光照出他臉上的汗珠在發光。怒火上升時,他可能殺了女童。

  片山慢慢走下去。下面有沖上來的腳步聲。

  「不要過來!」關穀喊。

  「停在那裡!」片山也喊。「我是刑警。在那邊等機會吧!」

  穿制服的警衛,在兩層樓下的休息平臺止步。片山來到關穀所在的地方。他會放開女童,然後刺片山吧——能否避免?

  片山覺得汗水沿著太陽穴滴落。

  「好……我現在放了她……」關穀手中貼住女童喉嚨的刀呆緩緩移向一邊。

  就在那一刻,在關穀頭頂上照著「緊急出口」的燈破了。就跟上次在講堂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碎片傾注而下,關穀抱頭踉蹌。已經失去知覺的女童往地面倒下。片山扶著女童的身體。

  「危險!」片山大喊。因為關穀搖搖晃晃地走向正面的欄杆。「會跌下去啊!喂——」

  關穀的身影越過欄杆,轉眼就消失了。

  片山把女童抱起來,大聲喊:「甚麼人來一下!然後轉到下面去!」

  片山把女童交到警衛手裡,沖下樓梯,往關穀摔倒的樹叢底下奔去。

  「好像還有氣息。」另一個警衛說。

  「叫救護車!」片山說,彎身在關穀上面。「振作些!沒事的!這裡的泥很柔軟。你會獲救的。」

  老實說,已經不行了。泛白的燈照出關穀的臉是土灰色的。關穀的嘴唇微動。

  「嗄——你說甚麼?」

  片山聽不清楚,把耳朵湊前去。關穀的左手在動。他在柔軟的泥土上,用食指緩慢地寫了一個「Y」字。

  「『Y』?『Y』怎麼啦?」片山喊,可是關穀已失去回答的氣力。

  「現在,救護車——」

  警衛跑過來。可是,關穀已去了一個連救護車也趕不上的地方……

  「解決一宗案件啦。」栗原警司啜著茶慢慢地說。

  「怎樣呢?」片山搖搖頭。「關穀確實承認刺傷橋本信代的事,但有關野田惠子、荻野邦子以及竹林明的事件,他就不置可否……而且否定了野田惠子案件與他有關……」

  「誰曉得?兇手都是這樣的。一度只肯承認一項罪行。」

  那個片山也經歷過。不過,從當時的氣氛來想,假使關穀和其它案件也有關的話,他應該不會否認才對。

  「還有,野田惠子也是懷孕而被殺的,不是很相似嗎?」栗原說:「總之,疑凶已死,從關穀這條犯罪線過濾看看。如果出現矛盾,到時才考慮。」

  「知道。」片山說。

  「——就是這麼回事。」片山吃過飯,躺在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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